两骑翻身下马，急匆匆向大帐方向快步跑去。
通禀之后，由刘体纯带了进去。
李自成端坐主位，其他诸将分坐两旁，静静听着。
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两人才将自己一路探查到的情报叙述完毕。
牛金星难掩兴奋，起身拱手道：“顺王，看来宁完我没有欺骗我们，多尔衮真的南下了。”
李自成轻轻点头，没有多言。
李过站起来道：“顺王，多尔衮虽然引兵南下，但他在蓟州留下了济尔哈朗，在永平留下了豪格。就这两部人马便有近五万人，目前他又将多铎部留在了天津。心思到底如何，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牛金星笑道：“李将军多虑了。豪格留在永平，那是为了防备吴三桂，对我军只有好处。而阿济格留在蓟州，也不过是为了确保其后路不被我军所劫。至于多铎，也不过占据一大城，作为前线大军和后方的联系中转。这些做法都在情理之中，很好理解。”
李过紧皱眉头，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坐下。牛金星说的有理有据，使他难以反驳。
李自成转向侧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宋献策，“军师，说说，你怎么看？”
宋献策站起来，先是看了一眼牛金星，接着才缓声道：“丞相说的在理，但宋某觉得多尔衮依旧存有夺取天下之心。”
李自成挪了挪身子，“哦，怎么说？”
宋献策拱了一下手，“顺王，多尔衮率大军一路南下，行动迅速，可见其目标正是在山东的明军，这点显而易见。”
“但其在南下过程中，却恩惠并施。一边对拒不降清的城池采用雷霆手段，破城之后，无论原因，三日屠城，鸡犬不留。而另一边，对于主动献城归顺者，则用尽安抚手段。不仅不杀一人，不罢一官，还严格约束清军军纪，禁止将士奸淫掳掠。对于违纪士卒，轻则鞭之，重则杀之。”
“如此操作，可不是一个只想进入中原劫掠一番的蛮王会做的。”
牛金星眉头紧蹙，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或许，多尔衮只是想南下进攻明军容易点。毕竟，安抚住后方，才能更好的讨伐明廷。”
宋献策点了点头，没有否认。“确有这种可能。但多尔衮还在新占据之地任命官吏，挑选英才。假如有一日其击败明廷，以这些地方为根基，我们还能轻松将之赶出中原吗？”
一时间，全场皆静，所有人都陷入沉思之中。
过了好一会，才见一人嘿嘿一笑，“要我说，别管东虏到底怎么想，直接打他们就是。”
出声者正是李自成手下头号大将刘宗敏。
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刘宗敏道：“不用我多说，你们就知道这京城有多难打。既然攻城那么难，还不如就先围了。等其缺粮了，这京城自然守不下去。
“而我们也趁着现在多尔衮分兵，直接揍的清军爹妈都不认识。集中力量先破蓟州，再攻永平。接着打下天津，将多尔衮的大军彻底堵在山东，让他们和崇祯小儿拼个你死我活去。”
李过摇头苦笑，宋献策无语叹息。
牛金星则无奈的搓了一下自己的脸，问道：“哨总，若多尔衮没有去和崇祯皇帝拼个你死我活，反而回头和我们拼个你死我活。你该怎么办？”
刘宗敏无所谓道“那就打呗！无了济尔哈朗、豪格和多铎三部人马，多尔衮实力必然大损，我军击败他不成问题。”
牛金星无语道：“没有豪格，吴三桂的大军就可以直达京畿。除了他之外，还有在大同的周遇吉，在太行山脉活跃的高杰，甚至此刻被围在京城内不敢动弹的十多万明军。我军到时候要分出多少兵力应对他们，又能抽出多少兵力应对多尔衮？”
“哪怕像哨总所说，我们击败了多尔衮，那山东，淮安，南方的明军呢！我军到时候还有余力应对他们吗？”
刘宗敏眉头高高蹙起，这些他真的没有深思。
这时，郝摇旗站出来缓解气氛，“不能打清军，那刘哨总说的对京城先围着，等其粮尽的建议怎么样？”
刘体纯摇了摇头道：“也不行。我军几十万大军屯驻在此，大军每日的消耗都高的难以估量。城内粮草撑不下去，我们又何尝不是？特别是在给了东虏五十万石粮草之后，粮草更是紧缺。要不是四方筹措，恐怕撑不到一个月。”
郝摇旗愣了一下，“那只有攻城一条路可走了？”
刘体纯没有再说话，但其中意思很明显。
唯有攻城。
牛金星转向李自成拱手道：“顺王，无论多尔衮存有什么心思，除非给他机会，否则他的一切想法都是妄想。而我们在此却难以长久耗下去了，这京城得攻，还得尽快。”
李自成沉思了良久，转头望向宋献策和李过，两人都点头。
接着，李自成又转向刘宗敏。
刘宗敏打着哈欠道：“打就打吧！我听令就是，最多不过比开封难攻一点。”
李自成看他们都支持，站起来道：“要取京师，得先断其羽翼。目前京师之外，还有两城，一个是昌平，另一个是通州。他们是京师策应，时时威胁我军。以前清军在旁，我军不能倾力去攻。此刻，清军离去，正是夺取两城的最好时机。”
牛金星连忙道：“顺王英明。攻下两城不仅可以断京师支撑，更能打击京城内的军心士气。”
李自成轻轻点了点头，接着道：“过儿，你率本部人马攻昌平。芳亮，你率本部人马攻通州。两军同时开动，谁先破城，算谁的首功。”
李过和刘芳亮连忙站起来，一起拱手道：“末将领命，绝不负顺王所托。”
李自成摆手示意两人坐下，接着朝向刘体纯道：“二虎，大军攻城，首重粮草。你要多催促地方官吏，让他们运送更多的粮草来此。这时狠一点，多杀几个富户也无妨。”
刘体纯抱拳，“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