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应松，你是不是在数据上做手脚了？”
“领导，我没那个能力啊。而且……您今天都已经问四次了。”
姚应松看了看时间，已经上午十点半，他还没睡觉呢。
整理好了报表，发给自家领导，一开始没得到回应，他刚准备睡觉的时候，电话就响了。
刚刚接通，他就听到了自家领导怀疑的声音。
其实这玩意几乎不可能作假，他到哪去弄那么复杂又合情合理的假数据啊？
稍微一个小数点对不上，最后的结果就天差地别。
改动一个数字，后面一切也都乱了。
他总共就那么点时间，一两个小时而已，造假这么一份数据，工程量不比盖一栋高楼小。
他也知道，领导怀疑的并不是数据造假，只是那份数据过于震撼，有些难以相信。
领导需要一份能说服自己的解释，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询问数据是不是有问题，等待姚应松的解释。
作为领导，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处理，是他们最擅长的事情。
可姚应松哪有能力解释的清楚，他都看不懂。
只知道账户上面现在有二十一亿六千三百万美元。
只知道空单加上杠杆目前是四亿五千万美元。
所以，当前的净值是1.149（+14.2%）
他也看了半天数据，就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赚的。
好多对冲的数据，明明不应该赚钱才对，可李远不仅赚了，还赚了很多。
因为绝大部分股票都涨了十个点左右，所以最终整体大涨了十四个点，似乎看起来没什么毛病。
但其中的核心问题是，李远是怎么让这些股票涨的？
怎么可能买了十几支股票，就全部都涨了呢？
而他领导想要听的就是这段剧情。
他总不能去询问李远。
“姚应松，你捡便宜了知道吗？”
姚应松立马说道：“领导，这跟我也没啥关系啊，是李远的实力太强，我连数据都看不懂。”
“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件事我暂时帮你瞒着，免得叶盛突然再反悔。”
“多谢领导。”
姚应松都不敢想象，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被领导重视了？
他向来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角色，现在莫名其妙的都有领导帮他站台了？
不管了，至少可以安稳睡一觉了。
他这种职位，睡觉都不敢关机，不管领导什么时候打电话都得接着。
再不睡觉，下午就赶不上趟了。
他必须要去跟于越见一面，而于越六点半下班。
……
下午六点左右，于越看了一眼擎天混合中小盘的数据，鼓励了一下郭蒙。
毕竟李远现在白天没时间在公司的，他这个总经理要注意一下。
现在擎天混合中小盘已经稳住了，毕竟规模只剩下六十亿，想不稳住也难。
净值只剩下2.09，相比较巅峰时期的3.6，下降幅度可以说是非常逆天。
今天的报表，他都懒得看的，要不是怕李远突然问起这事，自己回答不上来，他真的一点兴趣都没。
肯定是赔钱的，每天都在赔。
目前擎天惠通app里面的评论权限都没打开呢，全网已经骂了一个多月了。
不过现在郭蒙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这个现实了，每天跌的也不多，逐渐趋近于稳定。
于越都已经想好了，但凡郭蒙操盘能够翻红一天，他就要单独出去庆祝一下，因为真的不容易。
就在这个时候，姚应松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于越有些诧异，问道：“姚经理，你怎么来这么早？”
他早上来公司的时候，姚应松还在那边忙工作呢，这才过去几个小时？
满打满算，不过八个多小时，来回路上呢？回去之后不得收拾收拾？洗漱之类的？
也就是说，姚应松休息的时间，怕是七个小时都没有。
姚应松笑着说道：“于总，我这是想过来看看您还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给我，毕竟我初来乍到，对公司很多事都不了解，只能多打扰一下您了。”
于越：“……”
这个国家大基金的家伙，怎么把自己姿态放的这么低？
大家都是总经理级别的，用不着这么客气吧？
况且，谁喜欢没事给自己找事啊？
公司不就那一点活吗？又没让他参与公司管理，他只需要负责整理qdII基金的报表就行了，别的跟他也没关系。
“姚经理，你实在是太客气了，我可没资格给你安排工作的，你只需要听老板的安排就行。对了，伱吃饭了吗？没吃饭的话，我请你吃个饭。”
姚应松说道：“那不行，我请您，顺便跟您请教一下一些在公司的注意事项，还有一些老板的喜好。”
于越纠正道：“老板的喜好，不需要下属来关心，我们这是私人企业，老板也不会在乎那些东西。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老板就很满意了。”
该死，这个姚应松竟然想要抢自己的活。
你一个外人，也不知道能在这边待几天，至于吗？
自己才是要长期工作在擎天资本的，讨好老板的活，你也配抢？
姚应松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赶忙说道：“对对对，是我还没转变好思维，于总，那我们边走边聊？”
于越：“行，不过这顿饭必须我请。”
请姚应松吃顿饭，彻底堵死他企图讨好老板的意图。
姚应松只能同意下来，他不想跟于越有什么矛盾冲突，他只想把自己的事做好。
既然于越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只能另外找别的事去做。
总之不能闲下来。
很快，两人就坐在了饭桌上。
聊的话题基本也都是一些小事，聊聊过去的一些，聊聊未来的一些。
姚应松发现于越现在的目标很简单，那就是能一直在擎天资本待下去。
五年也好，十年也罢，只要能待下去就会很满足。
他没什么目标。
于越跟他说这些，表达的意思也很简单，他没什么野心，所以别人也最好不要来抢他的活。
姚应松的未来并不在擎天资本，他还年轻，二十来岁，大学刚毕业两年。
即便没背景，只要能遇到几次好机会，并且把握住了，也能弥补这些缺点。
尤其是他听到自己领导会帮他暂时隐瞒一下擎天全球精选混合的数据，就知道领导这是要给他机会了。
“于总，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您，毕竟您资历比较深，我初入职场，对很多事不太了解。”
“嗯，你说。”
“是这样的，我领导突然说要帮我隐瞒擎天全球精选混合的数据情况，免得之前的叶盛知道了，您知道这是怎么个态度吗？”
“哦？为什么要跟叶盛隐瞒？”
“因为叶盛的背景比我强很多，他要是知道了，指不定会再次把我换掉，毕竟今天的数据您应该看了，老板做出了超乎寻常的收益。”
擎天全球精选混合那支基金的数据，于越肯定看了。
嗯，平平无奇。
也就是自家老板的正常水平。
于越笑呵呵的说道：“姚经理，其实事情很简单，我家老板看不上叶盛，所以上周懒得去操盘的。叶盛没有耐心，自然而然也就走了。现在换成你了，你刚刚上任第一天，老板就开始认真了，说明老板还是很欣赏你的。你们领导肯定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站在你这边。总而言之，你们领导看重的是我们老板，只要是让我们老板舒服的选择，你们领导就会支持。”
姚应松‘深思’片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感激得说道：“多谢于总给我解惑，我想了很久都没想通，现在被您一句话就给提醒了。当然，也感谢老板对我的信任，我能力一般，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做好分内的事，以后还请于总多多提点提点。”
姚应松也想跟于越说清楚，自己并不是想着去讨好李远，单纯是想要做好自己的工作。
于越发现姚应松这个家伙，真是自己劲敌。
好在两人的路线不一样，不然他铁定不会让姚应松留在擎天资本的。
现在说开了，大家没利益冲突，于越也就可以放心说一些事了。
“姚经理，你要注意老板的情绪变化，尤其是身体健康问题。老板年纪轻轻，本来可以正常作息的，为了这支基金，才强行改变了生活习惯，实际上我能感受到老板内心的疲惫。能做好这一点，你就等着平地起飞吧。别的方面我不敢打包票，可是论挣钱，天底下没有人能超过我家老板，今天的数据，才只是开胃菜而已。”
姚应松：“……”
十几个点，才只是开胃菜？
一晚上超过两亿美元的利润，在于越眼里就这么普通？
难怪他从头到尾都没跟自己讨论基金的收益情况，原来他根本就没觉得诧异？
“是是是，我一定多注意这方面。”
于越说的虽然不清楚，而且具体做起来难度也会非常大，不过终究是给了自己一个方向，总比无头苍蝇要好。
每天买茶买吃的固然有用，可这些活都是最基础的东西，他能做，别人也能做。
于越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再跟你透漏一点情况，两周前，我第一次看见自家老板神清气爽的来公司，那天他跟平常完全不一样，我觉得肯定是有什么事让老板心情特别愉悦，你往这个方向去努力，找到了的话，跟我沟通沟通。”
姚应松马上点头，“于总能说说具体是哪方面吗？这种事调查起来很难。”
“跟最近江州那个比较重要的案子有关，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姚应松心领神会。
“于总放心，等我弄清楚了这件事，一定跟您汇报。”
很快，两人就吃完了饭。
姚应松回到了公司，开始忙自己的活。
此时已经八点多了，李远还没过来，他提前订了一些热茶，也专门联系了一家餐馆，凌晨四五点的时候，给自己送来一些餐食。
肯定比便当贵一些，毕竟属于私人订制。
但哪怕自掏腰包，他也得做，更别说擎天资本不会黑他这点钱。
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按照于越所说的话，昨晚的水平，只是李远的正常发挥？
那李远超常发挥是什么水平？
九点前后，李远来了。
跟操盘手们交流了几句，喝了杯热茶。
姚应松一直在注意李远的一切，他发现李远脸色却是不太好。
想想也是，身价几十亿的大老板，天天熬夜操盘，而且他还年纪轻轻，本来可以好好享受生活的。
他只能联系自己的同学，帮自己调查一些事。
自己同学虽然都是小卡拉米，但各个位置的都有，调查事情并没有那么难。
终于，等到了十点半，所有人都去了交易室。
他开始收拾残局，同时开始布置一下等会吃饭的场地。
工作区域是没有餐桌的，而餐厅也不是在公司内部，而是一个公共餐厅，擎天资本承包了一片区域，此时餐厅是关门的。
所以他每天都得把用餐之后的垃圾丢掉，桌椅摆回原位。
……
交易室里面，李远等到了开盘。
几乎都是平开或者高开一两个点，说明对方比较谨慎，这个时候不敢有大动作，等待李远出手，他们才能随机应变。
可李远也不想出手。
开始慢慢减仓多单，一直到跟他们空单完美对冲为止。
目前他手里的多单还是多于空单的，无论任何时候，哪怕空单被爆仓了也不怕，因为手里的筹码平衡了。
会保持一个不赚不亏的状态。
但今天高开两三个点的那些票，他得把这两三个点吃掉。
别人不出招，他也不出招。
就这样，大概持续了二十分钟左右，他手里的多单还没平掉多少呢，对方忍不住了。
因为他们不想接筹码。
亏一两个点也是很恶心的事。
所以，他们果断开砸。
直接往下砸了五六个点。
这是最稳健的一种主动。
因为他们觉得李远肯定会忍不住偿还自己的空单，这么好的位置，几乎可以保证他手里的空单安稳撤出去了。
而华尔街就是想利用李远偿还空单的机会，锁住一些筹码。
多空都是相对的，李远要偿还空单，就会变成多头，股价自然会被拉起来。
应该没有人能拒绝这么好的机会吧？
可李远好不容易才把华尔街的资金引进来，怎么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在这个位置接筹码，慢慢接，看他们能放到什么时候。”
他不偿还空单了，而是补一下自己的多单仓位。
虽然本质上没啥区别，可偿还空单是把筹码交给券商，补自己的多单仓位是把筹码放在自己手里。
他不可能把本该自己赚的钱，让券商来赚。
对方给他做套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