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乔依拿着水杯回到座位，她看着程辰转了头，目光无声地追着她。
只是……
她瞧着，怎么程辰的眼神里，有一丝——
委屈？
奇怪，一米八几的大个儿，只是眼尾没有以往微微上扬的弧度，怎么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不可能。
这肯定不可能。
一定是她看错了。
嗯。
陆乔依拉开椅子，继续学习。
程辰委屈吗？
他快憋屈死了好吗！！！
偏偏，满腹情绪无处倾诉，也无法开口。
他扭头，看向陆乔依白皙的侧脸，几根额前在额前悬空，只有在睫毛一次次下落时才会跟着晃动。
好看。
程辰的郁闷在不知不觉中消散，直到——
陆乔依的笔尖停滞，转头对上程辰的眼神。
“你是有什么事儿吗？”
盯盯盯，盯盯盯！
陆乔依刚坐下就察觉到了一旁黏糊的视线，她还疑惑程辰要说什么，结果下意识等了会，也没什么动静。
只不过，那眼神的存在感忒强了，她想忽视都不行。
奇了怪了，程辰怎么这么上头呢。
作为被盯的对象，陆乔依问的相当坦荡。
什么羞涩，不好意思等等，那是一丝都没有。
“嗯......”
程辰挪开点椅子，轻咳一声，“没事儿，学习学习。”
他坐正身子，耳垂悄然发烫。
真是的，陆乔依那黑亮的眸子直愣愣看着他，问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会议室陆陆续续坐满人，开始了下午的自习。
陆乔依依旧在标准时间内，跟着哨音写数学卷子。
在场的五十人里，她这样的行为不算少数，比如她旁边的程辰，也是如此。
虽然坐在陆乔依旁边，总是让程辰心底泛着难言的小兴奋，但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名学生，头脑清醒，理智在线。
按照高考的时间模拟答卷，在同样的时间，感受同样的流程，就连天气和教室里的温度都能一样，这次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高考两天，他们五十人成了学校里最特殊的存在。
无忧无虑，毫无压力。
毕竟，就连学校餐厅这两天都需要经历严格的考验。
七号傍晚，走读生可以直接回家，陆乔依和程辰背着包在校园转了下，主要是回去的路上经过高三楼。
夕阳余晖，倾洒而下。
高三学子考了一天，此刻在为第二天的综合英语做准备，读书声简直能冲破砖瓦。
程辰和陆乔依对视了下，谁也没出声，很难不被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激烈所感染。
陆乔依设想了一下，如果是她，恨不得趁这最后的时间把书翻烂。
八号的自习状态更加闲适。
上午的综合一考完，陆乔依感觉学校里的空气都不同以往。
中午程辰如愿以偿，以最漫不经心的姿态邀请陆乔依一块吃饭。
陆乔依也不认识别的女生，索性点了头答应。
吃饭全程，程辰心里乐开了花。
终于，终于！
他也能在学校和陆乔依面对面吃上饭了，瞧着盘子里的小青菜都格外翠绿。
陆乔依看着空旷的餐厅，不由心生感慨。
“如果我们是高三，那这就是我们在学校里的最后一顿饭。”
正在窃喜的程辰直接开大:“这么说，你高二的最后一顿饭还是和我一块吃的……”
陆乔依筷子里夹的排骨掉了下去，一时连嚼东西的动作都停住了。
程辰这人，这两天真的，一点都不收敛。
“你说的对，今天就是我们最后一天高二。”
她努力把话题扯回正轨。
两人吃完饭接着回到会议室自习，下午这里更加自在，全都盼着考试赶快结束。
这两天快把人给憋坏了。
没有上下课铃声，没有老师同学，一点放松的渠道都没有，只能一个人坐一天，这样的日子，让他们这群人很不适应。
“最后半小时，我们马上就能解放了。”
陆乔依听到前面有人喊了一声，嗓音里全是兴奋。
前排老师抬头，看着教室里跃跃欲试的学生，还是出声提醒了一下纪律，“还有收卷封档的时间，准确来说，你们至少再待一个小时。”
“坚持一下，很快就结束。”
一篇英语作文写完，陆乔依揉着发硬的指节，把笔下的试卷收了起来。
心不静，她也写不下去。
她特别羡慕此刻高三的学长学姐，因为他们很快就要结束最煎熬的高中时光。
“发什么呆呢？”
有人戳了戳她的胳膊。
程辰对她挑了下眉，“你都坐了整整两天，这会终于感觉到累了？”
陆乔依叹了一口气，“坐不住了，我想一下穿越到明年的现在，这样我就能直接开始快乐的暑假。”
她越想越满足，“你看，没有暑假作业，也不用担心开学，可以躺平，差不多三个月呢……”
程辰又凑近几分，顺着她的话接，“没错，我们可以出去玩儿，还能一块学车——不对，不能。”
“你到时候也不满十八周岁。”
他摸着下巴，似是可惜，“你生日月份太小了，我大你快半年呢。”
“嘶——这样也好，暑假太热，你这么怕热，还是别遭这个罪。”
“等大一寒假，大学放假早，到时候我肯定就有证了，刚好可以接送你……”
陆乔依伸出手掌表示打住，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你可真敢想，未免也太远了吧。”
陆乔依指了指手表，“我顶多设想下高三的暑假多幸福，你这都展望未来了——”
“还带上我一块……”
最后几个字，她刻意放低了声音。
程辰抵着唇轻笑，“怎么了，这都是现实，我就是提前把它们说了出来。”
“你的未来里，难道没有我？”
少年带着气息的声音淡淡飘来，陆乔依似乎听到了心脏的跳动声。
这种现象，除了和程辰熟识的那段时间发生过，后来，就没了。
现在，它又乱蹦了。
高考收卷信号响起，宣告着本届高考最后一场考试结束。
陆乔依拧开桌上的水瓶，故作平静地开口。
“行了行了，我们还是回归现实吧。”
她今天忘了带水杯，会议室开着空调，温度不高，矿泉水都透着凉意。
一口下肚，还真的清醒不少。
“现在我们是故事里的高三，该怎么度过最后的黑暗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