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鸣皱着眉头，一脸认真地对华柔兰说着他的想法。
他说到最关键的地方，停顿了一下，他看了看华柔兰的表情，发现她的情绪很平静，然后大胆地说了下去：
“你妈妈是晚期了，通过检查看，已经有肺部的转移，即便做手术，也只能是暂时的切除胃部的肿瘤，可扩散的那部分是没有办法清除的。
可她年龄又偏大，遭遇手术的创伤，还要加上化疗，她会遭受巨大的痛苦。
我觉得这样做，要让病人遭受巨大的痛苦，这其实失去了延长生命的意义。
钱花了，罪受了，也许多活一个月，或者半年，但就是用药拖着，直到拖光最后一滴血，关键是，太受罪了，这......
抱歉啊，我说的不一定是你想的，可是我......”
顾一鸣的意思很明确了，其实华柔兰也是这个想法。
只是人都是在伦理框架上，不敢去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所以受道德的绑架，为了自己的心安理得，根本不顾病人所遭遇的那些非人的痛苦，只为了证明我是孝顺父母的。
这样的孝道文化是最残忍的。
到底什么是孝？孝是尊重生命本身，是减轻生命的痛苦，华柔兰真实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她点点头，决定不为妈妈做手术了。
她要带着妈妈在海陵市好好地玩一玩，享受享受妈妈以前没有享受过的现代化生活......
华柔兰回到海陵市以后，直接把妈妈安排进医院里。
她一句都没有向程川河提起，他也一句都没有问，就好像她压根就没有回老家一样，她回来了，就回来了。
而且华柔兰发现他近期特别奇怪。
他在家里洗澡以后，内裤，内衣，就装到塑料袋里，直接扔垃圾桶里去了。
一天一换，都当一次性的内衣，全都这么扔了。
而且他是偷偷摸摸地扔的，大半夜的，家里人都睡着了，他就下楼扔去了。
要么他就把换洗的内衣装在他的公文包里，他上班的时候就带走了。
这让华柔兰起了疑心，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看起来他的注意力都不在家里，他这个状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华柔兰决定抽个机会把安装在他车里的监听器取出来。
要么去捡他扔进垃圾桶里的内裤，然后拿到医院里去做化验？
她一想就感觉恶心，算了算了，还是去取他车里的监听器比较好。
可要怎么取呢？
他的车钥匙他一回来就扔进了他的公文包里。
他的公文包常常被他带到二楼的书房里。
搬到别墅住以后，房间多了，他有了专门的书房。
他一直人进就关门，人出就锁门。
平时他不让华柔兰兰和孩子进他的书房。
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华柔兰在家里很难找到机会拿他的车钥匙，她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老太太这段时间还是像以前一样监视着华柔兰，每次华柔兰回家的时候，她都抬头看到三楼的老太太在眺望她。
好像看她回家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每次华柔兰在二楼不下楼，她都猫着身子，窝在楼梯上，偷听华柔兰的电话。
有一次华柔兰跟白红微信语音，她忽然听到程小阳喊奶奶。
程小阳去卫生间，发现奶奶猫在楼梯边上向二楼偷看。
华柔兰一出去房间，老太太就说她来看看孙子想吃点什么，要不要吃水果，或者喝牛奶什么的。
哼，她就是心眼子多，拿儿媳妇当家里的敌人，处处提防着华柔兰，就怕华柔兰欺负她儿子，沾了她儿子的光。
还有一次晚饭的时候，她向华柔兰打听她的工资，意思是说家里的生活费，华柔兰不能一直不交，她开始给华柔兰要钱了。
华柔兰就实话实说，说公司的效益不好，家里的开销她目前顾不上。
她开新公司的事，她一直对程川河保着密，她干大了再说，现在是创业期。
婆婆的脸立刻就吊起来脸子：
“你别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拿去给你妈妈看病了？你妈妈是不是都是你一个人拿的钱为她看病的？
你的钱就是我们程家的钱，如果看病，也应该你和你弟弟每人负责一半的费用。”
“呀，我华柔兰什么时候卖给你们程家了？我到底是儿媳妇，还是你家的奴隶？根据中国婚姻法，我有权利支配我的工资花在哪里！
我的这点工资你也想着惦记，可惜，你没有这个资格。
因为我是跟你儿子结婚的，不是跟你结婚，你管不着！
我吃饭，是吃我老公的饭，我住房，是住我老公的房，你管不着！”
华柔兰一点都不跟她留情面，她开启了全程回怼模式。
虽说住在一个屋檐下，她应该忍一忍，可是那是以前，现在的她，可不能继续受气了。
她已经跟姐妹们开了新公司，如果把她惹急了，她现在就离家出走，她已经有住的地方了。
如果程川河主动提出来离婚，那就离，谁怕谁？她求之不得呢？她住在这个别墅里，一点都不舒服。
如果不是因为争取拿到程小阳的抚养权，她现在早带着孩子到她公司里去住了。
在装修办公间的时候，白红专门为她留出来了一间休息室，并布置成了宾馆的那种样式。
有床，还有衣柜，以及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
白红就是预备哪一天，华柔兰无家可归了，她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老太太看华柔兰一点都不示弱，她就知道她是越混越大胆，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华柔兰了。
她怀疑华柔兰外面有人了，不然，华柔兰是不敢顶撞她的。
在海陵市，华柔兰无依无靠的，除非有其他男人帮助她，不然，像她这种小地方出身的女人，是不敢跟婆婆家叫嚣的。
这么多年过来，老太太是了解华柔兰的，所以凭借着她的判断，她早就怀疑华柔兰出轨了。
只是可惜，她至今还没找到她出轨的有力证据。
今天娘俩吵架，老太太不能直接指责华柔兰说她变心了，所以她只好气得哇啦哇啦地给程川河打电话：
“你媳妇不能让我说一句了，我说她一句，她就顶撞我十句，她还跟我没完没了地讲理，我都快被她气死了。
如果你还要我这个妈妈，你就快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