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完,就感觉抱着她的手臂忽然动了一下。
池九瑜低头一看,她爹的眉头已经高高挑了起来,一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模样。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问,屋里的女人骤然拔高声音:
“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
女人声音比刚才大了些,已经带上命令的语气,池九瑜却从中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气虚。
“是是是,我这就去,你别生气啊!万一毒发了,我这么多天可就白忙活了!”
屋里的男人嘟囔着,“吱呀”一声将木门推开一条缝,狠狠呼出口白气,用力裹紧棉衣,快速钻了出来。
他一边摇头四顾,嘴里还不忘大声嚷嚷,“哪有什么声音?全是白茫茫一片……”
话音未落,他猛一回头,瞳孔里瞬间映出一张英武的大脸。
“池……”
男人瞳孔骤缩,池字刚滚出半截,便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几乎是同时,屋内传来“砰”的一声碎响!
那女人机警至极,竟毫不迟疑地破窗而出,身形在雪地中几个起落——
然后,猛地僵住,对上一张胖嘟嘟的小脸。
“嗨,你好呀!”池九瑜挥了挥小胖手,乌溜溜的眼睛弯起,“听说这里有黄金,我来找找。”
她边说,目光边在女人光滑得有些不自然的面皮上逡巡,心道这张‘脸’配上她发布命令时那冷硬的嗓音,可一点都不搭。
同时女人也在观察池九瑜。
她的目光迅速从小丫头身上扫过,然后死死定在对面整齐洁白的雪地上,眼底顷刻间翻涌起惊涛骇浪。
瞬间的沉默后,她仿佛找到了答案:
“你是侏儒?”
只有侏儒才能解释,为什么个子这么小,武功却那么高,踏雪无痕,至少一甲子的内力才能做到。
池九瑜瞬间炸了,“你才是侏儒,你全家都是侏儒,怎么说话呢?懂不懂礼貌?这就是你们北国密探的素质吗?”
她爹说了,这个女人就是上次围剿北国密探时的漏网之鱼。
“北国密探”四字方一入耳,女人眼神骤寒,身形如鬼魅般倏忽闪至池九瑜身后,反手一剑直刺后心。
她动作狠辣,全无半分犹豫,甚至还张口骂了一句:
“怪物!”
池九瑜睁大眼,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骂她。
与此同时,一团炸毛的黑影如炮弹般砸落,“铛”地一声将那利剑深深砸进雪地里。
“啊唧唧啾啾啾!”
——你才是怪物!不男不女的怪物。
“唧啾啾啾!”
——我刚才就闻到了,你就是那个差点掳走三小子的臭虫子。
原本还在欣慰揭云终于学会骂人了的池九瑜,猛地站直身体,强大的威压瞬间笼罩在对面的女人身上。
“你差点掳走我三哥?”
那女人只觉肩头一重,“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无法自控地往雪地里陷去。
不待揭云出声解释,镇国公已从破窗中跃了过来,大手一捞,将自家闺女捞入怀里,沉声道:
“这是之前趁我不在,渗入的一批密探,目的是打探你大哥的身份。”
“啊?”池九瑜扶住摇摇晃晃落在自己肩上的揭云,疑惑道:“北国王庭的玉氏一族竟然这么快就开始怀疑大哥了?”
镇国公嘴角抽了抽,“那可不,我也是到达北疆之后才得到的消息。”
“你大哥嫌人家太闲,动不动就商量着如何攻打咱们大楚,然后他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在人家上朝的大殿上偷偷画了个超大阵法,把人家吃过延寿丹的人一个个骗进去杀。”
“你那是没见过……”镇国公唏嘘般摇了摇头,“现在北国王庭里的皇帝和大半朝臣贵族,都快被释放出来的小鬼吸成人干了,人家要是再不怀疑他,那就真成傻子了。”
池九瑜:“所以……”
“嘿嘿!”镇国公道:“所以我让你三哥也带了个相似的面具出去钓鱼,结果你三哥太弱差点被这个女人反掳走,还是你给他的地狱花王救了他!”
“你三哥说,她中了地狱花王的毒活不久,当初派人搜查,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谁知道她竟然还有同伙,竟然还能保下一条命。”
揭云左右看看,见两人终于说完了话,瞬间支棱起来。
“啾啾啾——!”我们去找金子!找金子!我们搬回家养你。
池九瑜笑了,“好,走吧!我也想看看,这些人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还能在百姓都吃不上饭的情况下,积攒出这么多家底!”
揭云立马左飞飞右飞飞,像只寻金鼠一样,嗅着味道就找了过去。
最后——
两人一鸟站在了一间小小的厨房里。
镇国公伸手搬开木柴堆,望着脚下严丝合缝,只有一只拉环的地下室的石门。
“就是这里了。”
他握住拉环,微一用力,随着一道刺耳的摩擦声,血腥味混合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顷刻间涌了上来。
揭云:“唧唧唧啾。”好臭,和那个坏虫子一样臭。
池九瑜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忽然将精神力朝地下室内探去,待清里面的东西,她脸色一变,扭头看向镇国公:
“你的兵在下面,情况不太好,好像中毒了。”
镇国公蹙眉,“我下去看看。”
他话音刚落,地下室里忽然传来“哗啦”一声,然后是重物砸在地上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