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月来
“夫人，大小姐。”
“老太公叫所有人都赶去前院祭祀祷告！”
“知道了，这就去。”
“跟着过来，待会儿再收拾你！”
撂下这句话，秦凤卿便带着魏青禾等人急匆匆赶去前院。
“天狗食月？”叶秋低呢了一句，走出柴房，抬头看向夜空仅剩下一半的月亮，嘴角上扬起一抹弧度：“不就是月食吗？”
从记忆来看，他此刻身处的这个时代，与前世的古代相仿。
那时候的人们不懂得月食的科学道理，因此害怕月亮被“天狗”吃掉以后，就会永远的失去月亮。
在这个依靠火苗作为光源的时代，没有了月亮将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事情。
依照传统。
发生天狗食月的时候，人们就会拿出丰盛的祭品，祈祷“天狗”放过月亮。
……
前院。
祭台高筑。
魏家老太公身披白衣，额头绑着一根布带，两旁各自插着一根尺长的羽毛。
他将手里面的幡条点燃，一边挥舞着，一边振振有词的念叨。
一众魏家子嗣，连同丫鬟仆人护院等人在内，全都面朝月亮的方向下跪祷告。
“祈求天狗大人放过月亮吧……”
“请天狗大人享用祭品……”
身为大小姐，魏青禾更是卖力的在祈祷着。
因为接连磕头的关系，以至于扎好的青丝散落了几缕下来，额头上更是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俏脸满是认真而又紧张的神色。
这时。
叶秋来到她的身旁，望着月亮，噙着淡笑道：“娘子，咱们打个商量，我让天狗把月亮吐出来，你也饶过我这一次？”
此话一出。
原本正如火如荼进行的祈祷，顿时被打乱了气氛。
魏青禾闻言，微微愣了愣，抬头看向叶秋，秀眉微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胡话！”
“闭嘴！再妖言惑众，老娘便赶在天狗大人吃掉月亮以前，先把你手脚砍了扔进漓江！”秦凤卿一双凤目中迸发出了无比愤怒的火焰。
“这……”叶秋哑然，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住。
“哈哈……”
“还以为谁这么大言不惭，原来是咱们家的废物赘婿啊！”
“也就他这个蠢货，才会在这种时候，说这种愚蠢的话！”
“那可天狗大人，怎么可能听命于他？”
“……”
一众人等议论纷纷。
叶秋眼皮子跳了跳，心道以前在魏家之中，自己的地位貌似有些低啊……
其实说有些低，都算是高估了。
整个临安城的人都知道，他是个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窝囊废，招他入赘，一是魏青禾不想外嫁，二是他不会干扰到魏青禾。
“嗯？”
祭台上，魏老太公察觉到台下的异样，侧头凝望，一股久居高位的气势瞬间爆发出来，压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再走神，纷纷认真祷告起来。
“不愧是曾经的朝廷二品大员，果然霸气！”
以前的叶秋见到这位老人连头都不敢抬，所以在记忆中，叶秋对老人的印象十分模糊，只是从别人那儿得知，魏老太公曾经在京都当大官。
尽管老人的这种行为在他看来有些愚蠢，但老人的气质，却让他心生佩服。
“跪下祈祷。”
魏老太公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声，便继续手上的活儿了。
叶秋双手背在身后，笑着道：“老太公，今晚不论你如何祈祷，这天狗都吃定月亮了，除非你让我来做法！”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心虚的朝着月亮瞄了一眼。
此刻的月亮只剩下了一小半月牙。
因为没有资料记载，他根本没办法推算这次月食的持续时间，也不知道食甚的时间会有多久，但这是个不错的求生机会。
但凡魏家有几个长辈信了，说不定岳母就不杀他了。
“你能行？”
魏老太公微微摇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是老娘太给你脸了，还是你嫌自己活得太久了？”秦凤卿凤目圆瞪，一挥长袖，冷声喝道：“来几个人，把这废物的手脚砍了，扔进漓江！”
“是！”
先前在柴房就准备动手的那几个护院，像是终于等来了机会一般，气势汹汹的朝着叶秋而来。
“这么狠！”
叶秋没觉得秦凤卿在和他开玩笑，却也没觉得秦凤卿真有这么狠辣。
见着秦凤卿对他下达了必杀令，魏家其他人眼中并没有什么怜悯同情，似乎杀个外姓人，对于魏家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也就魏青禾在几次欲言又止后，还是扭头对几个护院吩咐道：“砍手脚太浪费时间了，直接扔去漓江吧。”
几个护院对视了一眼，见到秦凤卿没有作声，便点头应下。
‘留着手脚还有机会游回来，看来娘子没打算杀我啊。’
叶秋在心里嘀咕了一声，看向魏青禾的眼神多了几分柔情。
不得不说魏青禾很美，身上那股子传统古典的韵味，十分让人着迷。
“这么美的娘子，我怎么忍心让你变成寡妇呢？”叶秋望着逐渐消失的月亮，三两步蹬上祭台，双臂高举，大声呼喊道：“天狗食月！”
“叱！”
最后一缕月光，消失的干干净净。
整个夜空，陷入了寂灭的黑暗之中。
这一刻。
所有人都慌了。
魏老太公根本没空搭理这个“疯了的赘婿”，赶忙加快了祈祷的力度。
那几个准备拿下他的护院，此刻也跪倒在地，唉声祈祷。
秦凤卿和魏青禾也没工夫搭理他了，不论心中还是脸上尽皆惶恐。
“天狗大人……”
“天狗……”
霎时间。
全城都是紧张的祈祷声。
叶秋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将祭台上的火光全部吹灭后，一脚踏上摆放着祭品的案几，此刻他是魏家站地最高的人。
背靠着月亮消失的方向，嘴里念叨起神秘的咒语：“啊嘛咪嘛咪呗呗哄，萨摩耶，奇可摩多耶……”
随着时间流逝。
他嘴里的咒语速度越来越快。
可是月光依旧没有回来。
夜，黑的可怕。
让本就诚惶诚恐的魏家众人，入坠深渊之中，一颗颗心脏比寒冰还凉。
城中的央求声音，再度攀上了一个高度，震耳欲聋。
但很快。
这些声音，便逐渐嘶哑，逐渐变小。
众人心中几乎绝望。
魏青禾抬起头来，看着还在念叨着古怪咒语的叶秋，她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丝希望，试探着说道：“叶秋，你如果能让月亮回来，我保你不死。”
‘好！’
心中大声叫着，但是脸上表情却越来越严肃，演得神乎其神。
默算着食甚的时间快要结束了。
叶秋猛地一跺脚，颤抖的双手猛地握拳，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声音高呼：“月来！”
万籁俱寂。
不见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