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霁月努力让自己忽略掉他这种眼神。
她克制着情绪，表情瞬间恢复正常。
而后，江霁月微微抿了下唇，将食盒与那双干净的筷子一并递给他，“吃吗？”
“你吃过了？”裴遇川接过，淡声询问。
江霁月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道：“当然了，不然我还要等你一起吗？要是等你，我恐怕早就饿死了。”
裴遇川：“……”
她现在说起话来真够直白的。
江霁月抬起手，摸了摸下巴和脸，皱眉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
他只是觉得，她和以前真的很不一样。
她之前的性格是太过娇纵，但每当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时，她又总会装得很乖巧。
像是一名双重人格患者。
不过现在，她似乎在谁面前都一个样。
他一个陌生人，大抵于她而言，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然而，她好像忘了，当初……
江霁月低低“哦”了一声，“你在车上吃，还是下去？”
裴遇川抬眼，透过车窗往外看了一眼，而后有条不紊地开口道：“车上。”
“你今天晚上也打算在车上睡觉吗？”江霁月一脸不解地望向他，忍不住问。
裴遇川用筷子夹了一点青菜，淡声：“不打算。”
江霁月低低“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她就坐在他旁边，准备等他吃完饭收大嫂给他准备的那个食盒。
江霁月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正慢条斯理地吃着饭的裴遇川。
说实话，她从没见过像他这样，哪怕只是坐在车上，也能将饭吃得如此优雅的男人。
就像是，古装剧里的王公贵卿用膳时那般矜贵儒雅，清隽的气质简直要从他身上溢出来。
江霁月望着他如画中仙一般的侧颜，略微出神。
真的不怪她。
作为书中女主对照组的自己毕竟是个重要角色，长得好看一点儿也就罢了。
但裴遇川这个背景板，怎么也……
联想到那群网友，不，水军们自己的脑补的言论，江霁月只觉得好笑。
完全不觉得生气。
她想了想原因，这大概还是要归功于裴遇川这张脸。
——太好看了。
所以，当时一看到那些骂她倒贴，知三当三，嫁给了一个“肥头大耳油腻男”的言论时。
江霁月只觉得：你骂任你骂，我已赚大发。
谁能想到，她这个超级能赚钱还不爱回家的便宜老公，身材和颜值居然并存，二者都还那么顶尖？
她动了动唇，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前排车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上车的人是那位靳总助。
靳言盯着后视镜里正在端着食盒吃饭的上司看了几眼，深感意外。
他没想到裴总居然会做出这么接地气的事。
这与他的身份和以往的行事风格的确相距甚远。
难不成，靳言用余光打量了眼裴总旁边的夫人……
他想到了——
绝对是因为这份饭是夫人亲自送来的，所以他们裴总才会勉为其难地吃下去。
而且，裴总吃得似乎还挺……
满意？
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真是令人感动。
为了不驳夫人的面子，裴总已经在这种日常小事中做出了一定的牺牲。
这是什么？
这不就是埋藏在细节深处的爱么。
江霁月完全没想到裴遇川身边的总助会凭空脑补这么多。
但她觉得，靳言在这个时候上车一定有事要和裴遇川谈。
江霁月：“要不，我先下去？”
给你们留下一个独处的空间。
靳言语气虽然恭敬但讲出来的话也很直接：“您不需要下车，夫人。”
“什么事？”裴遇川喉结上下滚了滚，咽下口中的食物后，沉声发问。
靳言将十多分钟前发生在江霁月身上的事情简单地口述了一遍。
“现在夫人还在热搜第一上挂着。”
“而且，那群水军们都在骂您，不，准确来说，他们是在骂裴天纵。”
裴遇川低低嗤笑了下，声音冷冽而低沉，“所以，他们以为裴天纵是小砚的父亲？”
靳言搞不懂他们总裁为什么会拐着弯儿说话。
“小砚的父亲”这五个字，难道不是用“江霁月的老公”代替更直白更合适吗？
靳言并未将自己的疑问表现出来，而是颔首道：“是的，裴总。”
裴遇川将自己的那部黑色手机解锁，而后调出裴天纵的联系方式。
而后，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前排驾驶座的总助，道：“让他滚出来澄清，之后你再联系集团公关部处理。”
靳言低头看了眼他们裴总递过来的手机，而后伸出手，将他的手机给推了回去，毕恭毕敬地道——
“不用了裴总，裴天纵在两分钟前已经主动发了澄清声明，夫人那边的经纪公司也已经发布了律师函。”
江霁月稍微感觉到了那么一丝丝尴尬。
这不就是明星公关时的惯用手段么？
明明就是很简单的事情，非要搞得那么复杂。
难道，破局的关键不是裴遇川这个人吗？
只要他在大众面前露一下脸，那些水军们的言论自然会消失。
虽然现在那个被骂油腻的“裴天纵”已经主动站了出来。
——结果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可江霁月现在就坐在裴遇川的身边。
她看着他那张优越到不似凡人的侧颜，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
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江霁月眨了眨眼，对于他们现在的这波操作不是很理解，“裴总，啊不，裴先生……”
裴遇川侧眸望向她，那双似是融了冰冷墨色的眼凛冽而深邃，“怎么？”
“你是不是并不打算在大众面前露脸？”
“是。”裴遇川回答得直截了当，丝毫不拖泥带水。
江霁月也没想到他会答得这么不假思索，“为什么？”
“没这个必要。”
“那如果小砚……”
“我会和摄像老师讲清楚，让他们在那段时间停止拍摄。”裴遇川面色淡然地道。
江霁月瞬间张大了嘴巴，有点儿小小的震惊，“裴遇川，你是不是有病啊？”
裴遇川：“……”
江霁月捂住嘴巴，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有歧义，“那个……我指的是，物理意义上的有病。别误会，我没有在骂你。”
裴遇川那张漂亮的唇轻抿了下，如同击玉一般的低沉嗓音落入空气，“我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