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纳扎尔耶夫总统，我们华夏石化总公司可以为贵国新首都的建设提供不少于10万人规模的施工队以及配套的机械，费用可以从未来的石油分成中扣除……”
“我们承诺包销哈国石油的所有出口产量，可以采取预付的方式给予贵国持股公司分成，用以支持贵国新首都的建设……”
“我们华夏石化总公司承诺在三年之内将哈国的石油年产量提升至千万吨……”
占胜才念了二十多分钟，列出了十多个条件，但是能够称得上杀手锏的只有一条——提供不少于10万人规模的施工队。
这样的条件是任何一家西方石油公司都开不出来的。
他们可以提供包括建筑设计公司在内的所有类型技术公司，但是最终要把图纸变成实实在在的东西，需要的是大量的工人。他们根本负担不起这么多人的费用，宁愿送你5亿美元。
西方石油公司很无奈，面对华夏石化总公司开出的价码，他们是没办法跟的，只能保持沉默。
纳扎尔耶夫很满意，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全世界最勤劳的工人就是华夏工人，而且工钱低，性价比非常高。
再加上政治方面的加权，华夏石化总公司最终胜出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了，就连西方石油公司都不无担忧地看向东方石油那边。
这几年，东方石油连续豪夺阿塞拜疆、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阿联酋色丹油田等超重量级项目，靠的是什么，除了超人的先天意识之外，东方石油的人海战术是非常关键的因素。
一次勘探，东方石油能够组织出来上万人的勘探队，而且全都是技术工人，这是任何一家西方石油公司都无法比拟的。
但是现在呢？
有国家背景支撑的华夏石化总公司全力出击，东方石油的组织动员能力优势也就不复存在了，再强能有国家支持的石化总公司强？
石化总公司是拿不出让人心动的资金的，华夏币有得是，但美元太少太少了，又因为其他各种原因，结果就是无论是阿塞拜疆还是阿联酋的两个大油田项目的竞标，石化总公司都是毫无存在感的配角。
但是，哈萨克斯坦的情况完全不同了。在政治上，哈国是有意向华夏靠近而疏远西方国家的，在俄罗斯自顾不暇水深火热的现在，哈国这个最大的内陆国茫然四顾，发现老大靠不住的现在，只有社会主义阵营二把手的华夏才值得亲近。
因此，华夏石化总公司在这次竞争中的赢面非常非常大。
纳扎尔耶夫此时的神情变化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体现。
此时，纳扎尔耶夫的目光落在了东方石油这边。东方石油的名号当然是如雷贯耳的，中亚五国中，除了哈国，就只有一个面积最小的但相对亲西方的塔吉克斯坦没有和东方石油进行油气资源方面的合作。
而东方石油色丹油田打出世界最高产油井这件事情，更是向全世界证明了技术这块的实力。
纳扎尔耶夫还是比较喜欢东方石油的，阿塞拜疆、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三国的领导人不止一次向他推荐，自然而然的对东方石油的印象就更深了。
但这并不够，除非东方石油能够开出一个他可以无视华夏石化总公司国企身份的价码来。
于是，姚远就给了他一个难以拒绝的条件。
苏建民站起来，没有发言稿，也没看计划书，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用俄语说，“东方石油愿意免费建设哈萨克斯坦的新首都，我们将承担一切人员机械设备的组织和所有的费用。”
这一句话一出来，全场鸦雀无声。
纳扎尔耶夫怀疑自己听错了，虽然苏建民的俄语说得不错。
整个会场死一般寂静了好几秒。
纳扎尔耶夫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身体稍稍前倾，问道，“苏先生，请你再重复一遍。”
这一次，大家都竖起了耳朵，听不懂俄语的马上眼神示意翻译认真听准确翻译。
苏建民再一次说，“东方石油愿意承担哈萨克斯坦新首都的所有建设，我们将不会向哈国政府收取哪怕一美分的报酬，以此表达我们拿到哈国油气资源经营特许权的决心。”
然后，他用英语说了一遍。
大家都听清楚了。
东方石油要帮助哈萨克斯坦建设一个新首都，免费的！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弗兰克下意识地说，“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承建一个百万人口的都市，免费的！”
“是啊，怎么可能呢，不可能啊。”震惊过后，杰克森慢慢冷静下来，目光投向了姚远。
姚远在场，苏建民就不重要了。
杰克森可以说是最了解姚远的西方人了，他迅速回顾了一遍姚远过去几次操作，突然惊愕住了。
他喃喃说道，“可是，姚远这个人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你知道他是怎样拿下色丹油田的。”
“包销阿联酋的所有天然气。”弗兰克当然记忆犹新，正是因为这个令所有人哗然的条件打动了阿联酋王储，从而拿到了色丹油田的经营特许权。
包销阿联酋的天然气，谁能做到？每一家石油公司每年都有大量的天然气要白白烧掉！
这是不可能的操作。
但是东方石油却做到了，当大家坐等东方石油因为包销天然气协议迅速亏损从而倒闭的时候，东方石油却越活越滋润。
荷兰壳牌石油是少数几个去了华夏做过实地调研的石油巨头之一，当时是弗兰克带队，他吃惊地发现，东方石油在华夏内地成立了东方管道燃气公司，在沿海二十几个大城市建设了燃气管道，在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快速推进了城市居民使用管道天然气……
以华夏沿海城市的人口规模，别说阿联酋所有的天然气了，东方石油自己开采出来的天然气全部销回华夏内地都不够用的！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荷兰壳牌石油做了一个战略决定，荷兰壳牌石油进入华夏内地市场的首选合作对象是东方石油公司，而不再是石油总公司或者石化总公司。
打出全球第一超高产油井很厉害，但毕竟是石油产量，东方石油的石油产量想要超过荷兰壳牌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不过，东方石油在华夏内地的能量和姚远这个人极其敏锐的市场意识，是荷兰壳牌公司所看重的。
在90年代，石油公司开采出来的天然气（开采石油的伴生气）很大一部分是白白烧掉的，因为市场非常有限，这也是天然气价格极低的原因。
东方石油在华夏内地沿海城市大规模推进燃气管道建设，让好几亿的城市居民使用清洁、高效、安全的管道燃气，等于是自己开拓出了一个巨大的天然气市场。
考虑到这一点，无论是杰克森还是弗兰克，都不敢认为东方石油免费承建哈萨克斯坦新首都的承诺是在开玩笑了！
话说回来，这种事情能开玩笑吗，敢开玩笑吗！
可是，东方石油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啊！
杰克森迅速想到这个问题，道，“东方石油根本没有能力免费承建哈萨克斯坦的新首都，纳扎尔耶夫总统要求在2000年之前完成，只有四年的时间了。”
“是的，根本不可能。”弗兰克大摇其头认可了杰克森的分析。
最震惊的莫过于石化总公司这边了。
张怀德惊讶地扭头看向东方石油那边，但见姚远面带淡淡微笑轻轻松松地坐在那里，仿佛刚才承诺的是免费承建一个厂房而已。
外经贸部的王林城紧紧皱眉说，“张总，他这是在干什么，故意捣乱？”
“是啊，怎么可能免费承建呢，那是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哈国政府是提出了许多要求的。”张怀德当然也想不明白，犹豫着说，“不过，这个人，这个人常常不按常理出牌，这个场合也不是开玩笑的地方。”
王林城冷哼说，“他有什么本事建一个新首都，人员、资金他都没有！”
“王主任，只要有钱，人员和设备不多得是。”张怀德苦笑着说。
保守派可做不到一手遮天，多得是不鸟他们的国企，只要有创汇机会，那些闲到快吃不上饭的建筑类国企还不疯了一样找上东方石油？
“建一个新首都要多少钱，他们有那么多钱吗？”王林城根本不相信。
张怀德叹着气说，“是啊，他们哪来这么多钱，退一万步说，即便有，花那么多钱拿一个经营特许权，那是绝对是亏本的，而且是严重亏损。地质分析结果显示，哈国全国的石油储量约为50亿吨，可采储量是30亿吨，在世界上并不算很大的。”
建一个新首都起码要几百亿，按照30亿吨可采储量来算，在哈国政府要分掉起码5成利润的前提下，东方石油是绝对要亏本的，这还没有计算投入期和盈利期所需要的时间。
脑子没坑的人都不会这样做生意。
王林城抱着胳膊笑道，“看来这个姚远急眼了，窝里斗，为了整倒我们不管不顾了，也好，西方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帝要使其灭亡，首先让其疯狂。”
坐在边上的刘知远微微扯了扯嘴角，心里说，是你们要整倒他们，是你们要窝里斗，一开始东方石油主动要求联合的时候答应下来对大家都好，东方石油有资金有技术，石化总公司有充足的人员和设备有国家背景支持，双赢的局面，输的是西方人。
可惜，他也只能在心里说说。
纳扎尔耶夫比他们更加关心，他一样不相信。
事实上，坐在他左右两侧的哈国政府高官们回过神来之后就交头接耳议论起来，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没有敢和纳扎尔耶夫说话，因为哈国高官们很清楚，越是这种事情，总统先生越需要冷静下来思考，贸然去干扰他的思路是非常不可取的。
纳扎尔耶夫摘下麦克风缓缓站起来，此时，他已经有了定数——如果东方石油能做到，那么哈国全国范围内的油气资源开发全都交给东方石油来做，甚至在分成上让步！
“苏先生，贵公司怎样让我相信你们能够实现承诺？”纳扎尔耶夫直接问到。
苏建民说，“总统先生，涉及我司的机密，我们希望可以进行单方会谈，之后，如果总统先生认为我司无法实现承诺，我司立刻退出竞争。”
王林城听了翻译之后，顿时急了，立马站起来，“总统先生，我反对。本次是公开竞争，任何形式的单方会谈都是不允许的。”
其他石油公司的代表纷纷起身表示反对。
这种公开竞争的好处和坏处是一样的，彼此提出的条件没有秘密可言，现场的人都知道，从而可以迅速调整策略开出新的条件。
不过，大家都是这样，那没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现在东方石油要求其他石油公司回避，他们要和哈国政府进行单方面会谈，那么东方石油就形成单向透明优势了，这还怎么竞争。
纳扎尔耶夫可不是靠拳头硬上台的，他的手腕非常厉害。
他摆了摆手，淡淡地说，“能够开出和东方石油一样条件的公司可以留下，一样是公开竞争。”
于是就都不说话了。
你能开出同样的条件就有资格留下来，否则，好走不送。
大家都明白，走出这个门基本上就意味着被淘汰了，不过，依然有一部分人抱着希望——如果东方石油无法说服纳扎尔耶夫相信呢？
陆续有石油公司的代表团队起身离席了，慢慢的就剩下了华夏石化总公司这一家。
张怀德在和王林城低声商量着，然而，无偿援建哈国新首都，这样的决定必须国家领导人做决定，他们连讨论的资格都没有，商量有什么用呢？
张怀德想要去找姚远问个清楚，姚远却站起来远远地说，“张总，我们东方石油计划拿出200亿美元帮哈国建新首都，200亿美元差不多够了。”
一听这话，张怀德站住了脚步，再走过去已经没意义了。
因为华夏去年的外汇储备刚刚突破50亿美元。
姚远就是在告诉他不要折腾了，你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