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兰芽在急救室外等了五个小时。
何正韬才被推出来。
身上都是管子，脸色和头发一个颜色，灰得没什么人样。
甘兰芽喉头不断的吞咽，把喉咙口的酸涩咽下去。
平白的遭这个罪！
真的是老命去了半条。
这年头也什么重症监护室的概念，但是应该是甘之柏安排的，医院给了何老一个很好的单间。
四个护士扯起床单，老人像是一片纸似的，从手术床移到病床。
医生细致的检查了各种管子，和甘兰芽说：
“他这个情况，已经算是万幸了，要是医院远一点，或者救助不及时一点，像他这种心脏骤停的情况，那是怎么都救不回的。”
“而且病人年纪大了，除了先前的心脏病史，还有很多基础病，手术还算成功，但……他能不能挺过七十二小时，只能看他自己了。即使他能挺过七十二小时，也非常有可能一直不醒来的，家属要有思想准备。”
甘兰芽嗓音沙哑着，只说得出两个字：“……谢谢。”
医生护士一走，病房里就特别的安静。
老人躺在那儿，除了氧气瓶的“咕咕”声能代表他活着，别的就真是没有生气的。
甘兰芽在他身边坐下，脑子昏沉沉的。
她喃喃：“爷爷，千万不要死，您死了，阿遇就没有亲人了，他会伤心欲绝，我也会，爷爷，一定要好起来！”
现在这个情况，其实甘兰芽在不在，没什么区别，但是甘兰芽丝毫不敢离开。
没有后世那种心肺血压的监护仪，甘兰芽就想办法自己监控。
她跟护士借了一个听诊器，每隔半个小时，听一次心音，记录心跳。
老人心脏有问题，心率和脉率不同步，她也人工测量一下老人的脉搏，记下来，还好这些她都会一点。
血压也得自己测，每过两个小时，她给何老测一下。
她跟护士要了一个查房记录表，把所有数据填好，做成表格，观察变化。
一般来讲，如果心脏再要出现问题，都会有先兆的。
这些数据都可以作为参考。
这么一监控，甘兰芽就变得忙碌起来，心情反而没有一开始那么糟糕了。
忙到了晚上七点多的时候，甘之柏来了。
他先在病房外头观察了甘兰芽好一会儿，才慢慢踱进来：“记得挺认真啊！”
甘兰芽这才发现他来，给他搬了个凳子坐：“爷爷，您来了。”
甘之柏看看她，脸上没有表情，眼里却都是心疼。
他在凳子上坐下，一时不开口，只看着病床上的何正韬。
室内沉默得让人压抑。
甘兰芽站起来：“爷爷，您要喝水吗，我……我还没去打水，我现在去打水给您。”
甘之柏摆摆手：“该喝水的是你，看看这嘴唇干的。我已经让小顾去打水了，你就坐着吧。”
甘兰芽有些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
“唉！何老头儿真有福气！半死不活了，还有人这么操心，我以前昏倒的时候，都没人这么对我，要是以后我半死不活也能有这待遇就够了。”
甘兰芽：“……？”爷爷啊，连这个都要羡慕吗？
您这话让我怎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