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走？”
杨清越眉尾一挑，迅速捕捉到了这句话的信息量。
她一定是看到了难以逆袭的比分才会如此斩钉截铁地留下这句话。
“不是。”黄果帆瞥了一眼时间，否认，“快十来分钟了，走得挺匆忙的。”
如果不是碰巧他招呼了陈见，估计她也不会多言。
“她还说什么了吗？”听到黄果帆的描述，杨清越皱眉。
陈见分明是打算看完他的比赛的。
她赶过来时额上的汗不似作假。
“没有。”黄果帆想了想答道，“但是她表情有点难看。哦，对了，眼眶还有点红。”
她不会是被自己气哭了吧？
不怪杨清越自作多情，毕竟有前车之鉴。
至今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公交车上陈见落泪的那一幕。
罪魁祸首就是他。
杨清越嗯了一声，思考两秒很快做出行动。
解锁手机屏幕，点出陈见的电话拨过去。
他要和陈见说清楚。
今天为什么自己会接下其他女生的水。
不巧的是，陈见那边显示正在通话中。
“怎么了越哥？”
看杨清越很快放下电话，黄果帆不解地询问。
“她在通话中。”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杨清越来不及抓住就被黄果帆打断。
“晚点再打呗。正好，雷子给我发消息，说大家已经先去聚餐地点了，咱们也赶紧过去吧。”
杨清越压下内心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颔首应了一声，顺手拿起外套往校门口走。
他没想到的是，不仅仅只是这一次。
刚到大排档，他又给陈见打了一次电话，对面仍然显示正在通话中。杨清越不信邪，吃到一半专门出去打电话，这次终于打通，却嘟了很久一直都无人接听。
烦闷地点了一根烟，弄不清楚陈见是什么情况。
在和他闹脾气吗？
应该不至于吧，就为了一瓶水这么上纲上线？
直到回寝，杨清越再次拨出了熟悉的号码，刚响了两声就被对面直接摁断。
他皱眉再打，发现陈见索性关机了。
这让他不得不再次反省自己的行为。
换位思考，如果陈见明知道他要送水，却仍然挑衅地接下其他男生的水，他会是什么感受？
杨清越黑眸微眯，冷哼了一声。
很好，估计他也不会再想理她。
这么一想，杨清越完成了自我攻略。
但与杨清越预设的别扭这一晚上不同，接下来一个周，陈见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在杨清越的生活中。
就连吴扬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旁敲侧击地问着两人是不是吵架了。
杨清越觉得更烦了。
这算什么事？
陈见还没开始解释呢，直接表演了缩头乌龟，把不出现贯彻到底。
他决定去堵陈见。
说干就干。
搞到医学院课表后，杨清越直接挑了个没课的时间提前堵在授课教室。
杨清越出挑的外形很引人注目。
不少人都纷纷回头看他，嘈杂的教室里裹着女生小声的议论。
先发现他的是吴梅。
“你怎么来了？”吴梅在大家的注视下坦然地走向他，问出了大家都好奇的问题。
以前她很想让杨清越来陪她上课，但每次他都会不耐烦地敷衍过去，不是有课就是有事，从来没有答应过她。
今天居然能在医学院教室见到他。
真是稀客。
杨清越垂眸看着手机，神色不变地回：“你说呢？”
“找陈见？”吴梅挑了挑眉，打趣道，“你俩吵架了？”
闻言，杨清越轻抬眼皮，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吴梅。
她无所谓地耸肩，丝毫不畏惧杨清越的目光扫视。吴梅没打算在杨清越身边过多纠缠，把挡住视线的粉发往耳后一别，准备离开：“那你慢慢等。最近陈见都是踩点上课。”
对于吴梅的离开，杨清越低低地啧了一声，并没有过多地在意。
倒是落得耳边清净。
只是没想到，吴梅真没骗他。
眼见着前方的钟一点一点地转着，分针即将转回原点，陈见才姗姗来迟。
明明只有一个周，杨清越却感觉她瘦了很多。
黑色的卫衣像是大了一码，套在她身上松松垮垮，显得她清瘦无比。
她是一个人来的。
斜挎软皮通勤包，面戴蓝色外科口罩，及肩长发被黑色鸭舌帽压住，整张脸被遮得严严实实。她垂着头匆匆走进来，像一个悄无声息的影子，沉默地游离于热闹的人群之外。
陈见也不挑座位，随便找了一个空位便坐下放东西。
上课铃声便应声响起。
坐在讲台板凳上，头发花白的老教授缓缓站起，拍了拍扩音器开始讲课。
建筑学院的杨清越被迫听了一堂人体解剖课。
如同天书。
无所事事的杨清越撑着头，目光直直地盯着角落里的陈见。
她听得很认真。
和杨清越在图书馆看到过无数次的模样相差无几。
始终专心致志地抬头看老师的课件，记笔记的动作如行云流水，看起来丝毫不受周围人喧闹的影响。
许是遇到一些难以理解的地方，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很快又继续恢复原态，认真听课。
老师讲了多久，她就听了多久。
下课铃声刚一响起，她就疲惫地趴在了桌子上，头埋手臂里，只留下一个圆乎乎的后脑勺。
一直到下一堂课开始，旁边的同学拍了拍她，陈见才慢慢直起身，使劲揉眼后拿起笔继续听课。
坐在最后一排的杨清越目睹陈见的疲态。
他刚才翻了一下医学院课表，今天早上满课。
思忖片刻，杨清越起身，从后门溜了出去。
不到十分钟，他提着一杯瑞幸咖啡重新回到座位。
也许陈见会需要。
又是一节不知所云的课。
周围不少学生都开始上演小鸡啄米，时不时还能听到一声长长的哈欠。
就在如此困倦的氛围之下，陈见仍然坐得笔直，像一棵青松，坚定的屹立在教室。
但杨清越清楚，她远没有那挺拔的背影看起来那么轻松。在短短几分钟里，她反复地摁着自己的太阳穴，不知是想提神还是头痛。
终于熬到下课。
“大家先休息一下。”
老教授咳了一声后，慢悠悠地说道。
语音刚落，一群人倒在桌子上，侧着头的，垫着头的，睡姿五花八门。
反倒是陈见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见状，杨清越径直走向她的座位。随手把温热的咖啡放在她的专业书旁，然后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