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几人离开，护士扶起何也，把被子盖在何也身上。
她叹着气：“你叫什么名字呀？”
何也眨了眨眼。
讨好的笑笑：“何也。”
“刚刚那些人，是你的家人吗？”护士的问话让何也的小脑袋瓜迟疑片刻。
他点了点头又摇头。
他已经没有家人了。
哥哥不要他了，他跟坏蛋是一伙的！
护士看着何也乌溜溜的眼睛，心软了软，到底是要更年长些，看见这么漂亮的男孩受到欺负，难免升起不知所谓的正义感。
但她知道。
自己的力量终究是薄弱的。
那三人看起来非富即贵，特别是出门前还不忘瞪着她的那位，瞧起来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子，她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护士，除了口头警告一下，其他旁的也毫无办法。
“下次他们再这样欺负你，就找警察叔叔知道了吗？”
护士找来新的病号服给何也。
临走还不忘叮嘱。
何也点点头。
护士一关门他就把衣服穿上，踩着一次性拖鞋，跑出了医院。
“帮我定位牧庄白的位置！”
何也气喘吁吁的跑着。
生怕身后突然冒出三个大汉来。
系统110：“好的，左拐三百米，左拐二百米后左拐二十米就好了。”
“一直左？”
系统110信口胡诌：“当然，五百二十米，是你转角遇见爱的距离。”
“……”
这系统有点油。
去油污喷剂来一瓶？
脚上穿的一次性拖鞋的鞋底很薄，何也一路跑来有鹅卵石铺成的小道，硌他的脚有些酸疼，但他此刻没有功夫关心这种小事。
闷头大步流星的走着。
系统110提醒：“别忘了，你身上还有秦陌寒给你植入的追踪器，你走到哪里他都可以知道，更何况，牧庄白就在这里，你哪怕跟着他也是跑不了的。”
“我知道，但不是有你吗？”
何也把锅甩给系统。
“你这么好，一定不忍心让我被那三个禽兽欺负的对吧，特别是那个顾元，我看着就恶心，把我漂亮的身体掐成了这样，好疼哦！”
哀怨的语气听的系统110一个激灵，这家伙又开始了，每每他要开始忽悠人的时候，肯定要先装一波小可怜。
“行，我帮你，但你不可以勾搭牧庄白了。”
系统110严肃道：“垂涎可以，染指就是你的错了，下个世界不想被折腾，最好乖一点。”
“哦。”
何也小鸡啄米。
牡丹花下死，哎嘿嘿！
临到拐角的地方，一颗三四人环抱粗的香樟树遮挡了视线，何也走的急，一脚绊着围绕大树的花坛，跌坐在地上。
一路跑来，都不曾表露情绪的他终于没忍住，一言不发的低头搓揉着手上的伤口和灰尘，眼泪落在掌心，满是冰凉。
“……”
难得休息，牧庄白本来与人约好一起去郊外的马场玩耍，临了，却鬼使神差的跑到与何也相见没多远的街头，他把车停下，踏步而行。
四周人来人往。
偶尔有瞥见他独特气质容颜的人，回过头观望他的美丽，他就静静的走在路上，任由秋风裹挟着难能的凉意，打在面颊上。
扑簌簌的梧桐叶落了满地。
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街角有个不大的小公园，一颗古树屹立其中。
看着香樟红的，黄的，绿的，各色的叶片在空中晃荡，牧庄白走了过去，观察着风吹起树叶的模样。
静静的。
许久，他有些累了。
移步想要离开，肉体砸在地上的声音引得他回头观望，一个消瘦了许多的身影映入眼帘，虽看不清容貌，可那颗熟悉的脑袋晃了晃。
牧庄白俯身蹲下来。
听见细细的抽泣。
他把掌心朝上摊开，朝何也递来：“要跟我走吗？”
语气温柔舒缓。
带着安定人心的味道。
何也抬头，被水汽朦胧的眼睛看不清眼前人的全貌，模模糊糊的影子，穿着米白色的大衣，标准的金丝框眼镜，薄薄的禁欲的唇。
“哥哥？”
何也把手贴在牧庄白的掌中。
还是一如回忆里的温暖，他心中的难过消减了些，贪恋这份温暖，却又对突然出现的牧庄白保持警惕，他太害怕再次被人那样对待了。
傻子是不记仇的。
可并不代表他会一直妥协，虽然对那个短暂的港湾还有依恋，但时间会证明一切。
流浪没有归属的人害怕再次回归流浪。
被丢弃的感觉。
小傻子一点都不想要体会。
何也手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让牧庄白一阵心疼，他看见的，是青年隐忍哭泣的表情，通红的眼眶，以及穿着病号服都难以遮盖脖颈之下的暧昧痕迹。
“发生了什么？”
没得到何也的回答。
牧庄白眼神微暗，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何也太轻了。
即使脸颊被养的圆润了些，可身体的重量是没办法在短时间里增加的，他乖巧窝在牧庄白的怀里，手轻轻的拽着他大衣的衣角，在这萧瑟的秋末，他终于体会到了难能的暖意。
牧庄白的身上有股很淡的香气。
它并不浓烈。
像是冰雪消融时产生的味道。
依旧冷冽，却少了锋芒。
被牧庄白抱上车后，何也发抖的身体总算放松下来，他抱着膝盖，窝在后座角落里，眼睛无神的看向窗外：“……”哥哥不要他了，何也也不要哥哥了。
何也很想在怀里抱点什么。
跟秦陌寒出去的时候，他的车上总会摆上一个硕大的，毛绒绒的绿嘴怪，那是何也腿伤好以后，被秦陌寒带出去采购时，从娃娃机了抓出来的第一个娃娃。
丑丑的。
秦陌寒嫌弃。
可何也却是很宝贝的抱着。
眼睛亮亮的，眼里的欢喜怎么都无法掩盖。
在小傻子看来，这是丑丑的绿嘴怪是一份礼物。
所以他一点都不嫌弃。
小傻子并不知道，自己做秦陌寒看来，就如那个被抓住的绿嘴娃娃一样，上不了台面，若非他真心想得到点什么，它们最后的结局都是回归垃圾堆罢了。
“坏，坏蛋……”
何也伤心的骂着。
他还是舍不得离开秦陌寒，就算自己被人欺负，秦陌寒只冷冷的看着。
小傻子贯会自我安慰。
或许。
哥哥也打不过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