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桦只是默默地走马观花，他和汪小雯都不是内行，不宜多说话，怕说外行话。但丁一桦的眼睛很毒，他走了圈，扫了一遍，就发现好几个管理问题。
看完车间，洪惠花又带他们到服装设计部去参观。设计部经理叫陆小菊，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长相一般，身材不错。
洪惠花跟陆小菊说了一下，陆小菊就领着丁一桦和汪小雯去看设计室和成衣展览室，还有设计部办公室。陆小菊比洪惠花稍微热情一点，边走边给他们作着介绍。
设计部规模很大，整整一个楼面，总共有二十多个员工，三个设计室，应该是个实力不小的服装设计团队。
但他们设计的服装样式却并不新颖时尚，里面的五六个设计师比设计的服装要漂亮，让人看着眼睛发亮，看了想回头再看。丁一桦心想，她们设计的服装，能让人也有这样的回头欲望就好了。
丁一桦和汪小雯也是只看不说，不到半个小时就看完了。从设计部出来，丁一桦对洪惠花说：“我们去跟袁总谈一下。”
洪惠花说：“在销售上，你就跟我谈吧。”
丁一桦说：“我们不光谈销售，还有其它问题。”
“好吧。”洪惠花就带他们到她负责的销售部看了一下。销售部办公室里坐着六七个销售人员，其中有两个女孩特别漂亮，丁一桦的脚都迈不动了。他想凭她们的美貌，销售业绩应该不错吧？
回到总经理室，丁一桦走进去对袁珊珊说：“袁总，我们走了一圈，看了一遍，想跟你交换一下意见。”
“交换意见？”袁珊珊身子一震，抬头重新打量着他们，感觉这对年轻人有些可疑，就傲慢地坐在那里不动。
“袁总，我们想跟你谈一下。”丁一桦只得改变说法，站在她办公桌前说。
袁珊珊不冷不热地说：“谈销售上的事，你就跟洪经理谈吧，她是销售部经理。”
她对客户怎么这么冷淡？丁一桦心里有些不爽，怪不得整个公司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活力，设计的服装样式也缺乏创意，款式老旧，跟不上形势。管理上的问题很多，必须跟她谈一下。再说他们又不是真的来采购服装的，对销售是外行，真正谈销售就要穿绷。
丁一桦说：“不光谈销售，还是其它问题要谈。”
袁珊珊这才站起来，有些不高兴地说：“好，那你们坐一下吧。洪经理，你也坐一下。”
她让他们在会客区坐下，才拉起座机电话：“金秘书，你过来一下。”
金秘书是个跟汪小雯差不多漂亮高桃的女孩。
袁珊珊对她说：“金秘书，你给他们泡杯茶，然后也听一下吧。”
金秘书给他们泡好茶，就在会客区里的沙发上坐下，眼睛瞄着比她还要年轻的丁一桦和汪小雯，脸上显出轻视之色。
等袁珊珊坐下后，丁一桦才开口说：“袁总，还有洪经理，金秘书，我们刚才看了一下生产车间和设计部，还有销售部。生产部，设计部，销售部，服装厂的三大核心部门，我们都走马观花看了一遍。发现了一些问题，想跟你们交流一下。”
丁一桦一开口就说话老练，神色镇静，说话不像是来考察和采购服装人员的口气，倒有点像上级主管部门，或者是集团公司高管的口气，三个女人都暗暗吃了一惊。
她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丁一桦，眉头都怀疑地皱了起来。
丁一桦尽管温和地说：“我们发觉，车间里不够整洁，成衣和半成品衣料乱堆乱放，布料浪费现象惊人，一些还可以利用的边角料，很可惜地丢在废料筐里。关键是，工人的生产积极性不高，也是懒洋洋的，跟你们这里的管理人员一样，缺乏活力，也没有创新意识。”
“啊？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袁珊珊听他说的全是批评话，就俏脸涨红，眉头紧皱，生气地责问，“你们是来采购服装的吗？”
连汪小雯也很意外地看着丁一桦，有些紧张和不安。
她没想到丁一桦一开口就指出严厉批评，一句好听的话也没有。
“我们是来采购服装的，所以对服装厂的要求比较高。袁总，你不要生气，听我把话说完。”丁一桦带着笑容说，“我实话实说，是为你们好。”
洪惠花的脸色也变了，她不满地嘟哝：“一般来参观考察的客户，都是很客气的。”
丁一桦笑着说：“光说好话的客户，就不是真正为你们好。呃，不管你们高不高兴，我还是要把实话说出来。应该说，最让我们失望的，是设计部。”
袁珊珊气得脸色发白，嘴唇嘟索。她正要发作，丁一桦笑咧咧地看着她说：“袁总，你能不能把设计部经理叫来，一起交流一下。”
袁珊珊阴着脸犹豫了一下，才对金秘书说：“你把陆小菊叫下来。”
金秘书有些不情愿地站起来走出去，一会儿把设计部经理陆小菊叫来。
袁珊珊对她说：“陆小菊，你坐吧，不要太紧张，听一下客户的意见，对你们的设计还是有好处的。”
刚才在楼梯上，金秘书跟陆小菊说了情况，陆小菊感到很震惊。因为她一向以为自已领导的设计团队不说是国内一流，起码在全省算得是领先的。
所以平时说她好话的多，当面提出批评的很少。今天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的小伙子，竟然全是批评的话语。
“在设计上，我实在不敢恭维。真的，你们不要生气，我就随便说几条吧。第一，你们的设计种类不多，式样老旧，不够时尚，跟不上潮流。譬如，我们男生穿的衬衫，就单一呆板，没有创意。”丁一桦直截了当地提出批评，一下子说了十条意见。
五个女人，包括汪小雯在内，都听得目瞪口呆，尴尬不已。
她们的脸色都阴着，谁也不敢说话，办公室里的气氛十分难堪。
沉默了一会，袁珊珊才不客气地说：“我没有想到，我们华隆服装厂被你说得一无是处，我们感到十分寒心。呃，你就到其它服装厂去采购吧，我们小厂达不到你的要求，不好意思。洪经理，送客！”
丁一桦见她要赶客户走，就摇头咂嘴地笑了，心想这个总经理真是当到头了，很不称职啊。怪不得这里搞得这么差。唉，摊子这么大，管理却很差，效益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丁一桦坐在那里不走，又抬起头问：“这个厂，去年利润有多少？”
袁珊珊一愣，厉声说：“这也是你一个陌生客户问的吗？你今天不是来采购服装的，而是来找事的！”
洪惠花连忙站起来，对丁一桦说：“丁先生，你的要求太高了，又不讲情面，这个生意我们没法做，你们走吧，到其它厂去看看。”
汪小雯尴尬地站起来要走，丁一桦还是坐在那里不动，嘴里说：“你们不回答我问题，我就不走。或者袁总，你给我看一下你们去年的财务报表也行。我看后就走，你看行不行？”
他问集团总部有关部门也能知道这个数计，但丁一桦就是要看看她们的态度。
“我凭什么给你看财务报表？”袁珊珊恼羞成怒地骂起来：“你一个客人，为什么要看我们的财务报表？你的态度很傲，也有些嚣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作为一个客户，我想了解一个你们厂的效益情况，总可以吧？”
“你再不走，我就叫保安把你哄出去。”
“你叫吧，你不说，我就不走。”丁一桦要看看，她们究竟是怎么对待找上门来的客户的。
袁珊珊真的打电话叫保安。很快，两个保安就走进来，对丁一桦说：“你们走吧，不要影响我们厂的正常办公。”
他们来拉丁一桦，把他往外推。
这时，一直只看不说的金秘书感觉不对，就问汪小雯：“你们到底是哪里的？”
汪小雯看了被保安推到门口的丁一桦一眼，憋不住说：“我们是集团总部的。”
办公室里顷刻变得寂静无声。
除丁一桦和汪小雯外，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什么？”袁珊珊惊叫起来，不相信地问，“你们是集团总部哪个部门的？叫什么名字？”
丁小雯知道丁一桦要是发飚起来，会打伤人的，就告诉他们说：“我们是总裁华曼倩派下来，考察了解情况的。他叫丁一桦，我叫汪小雯。”
“啊？”袁珊珊吓得红颜失色。
她愣了一下后，还是有些不相信，就拿出手机打起电话来。
她不认识总裁华曼倩，就打给实业管理部部长刘育兴：“刘部长你好，我问一下，你们集团总部有个叫丁一桦的年轻人吗？”
刘育兴说：“他怎么啦？据说他是总裁助理，坐总裁室隔壁那间办公室里。不过，没有正式宣布和任命，我也搞不清。”
“好，我知道了。刘部长，有空，下来指导工作，我陪你喝酒。”袁珊珊冲手机媚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