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点点头。
“没问题，艾拉副舰统。”
待所有人离开，会议室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之后，J迟迟没有等来对方的询问。
他询问道：“艾拉副舰统，请问想要我补充什么事情？”
“之后详情我都会在报告中写出来，那会更加详尽一些。”
白发女人摇摇头。
“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
“你这次行动完成得很好。”
“但还不够极致。”
J心神一震。
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是什么？
他此刻眼角瞅到自己视网膜上的时间。
突然他感觉自己身体一片冰寒。
刚才散会的时候是16点28分。
而现在是16点34分。
6分钟。
但他的感知中却根本没有过去6分钟这么长的时间，最多也就3分钟。
那么消失的3分钟去什么地方了？
和这个白发女人有关系？
他脸上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不知道副舰统觉得我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做好？”
白发女人说出了一句证实他心中猜想的话。
“最后你没有留下来，看到最后发生了什么。”
“飞行文明是否能解决怠惰粒子制造的麻烦，这很重要。”
“这样重要的信息被你放过了， 我很失望。”
J心中生出一股恐惧之感。
他之前一直在想，联邦的高层是否知道他的身份，但他从没有找到过，一直都是在猜测。
他原本认为自己可以坦然接受任何结果。
但现在，真正知道他身份的人站在他面前，他还是不可抑制的感到恐惧。
但恐惧之后就是无尽的愤怒。
就是对方，就是她，操纵了自己一生！
但很快，J又冷静下来。
对方似乎已经翻看过他的记忆了，但却没有对他杀死爱索斯有任何责备的样子，反而是觉得他没有看到最后信息而感到失望。
说明，自己杀死爱索斯，学会工具意识，甚至想要叛逃在对方眼里都不算什么事情。
为什么？
他想要问出来。
然而，白发女人却先一步回答了他。
“你的价值比他高，就这么简单。”
“而你也不可能逃走，我不会禁锢你，也不会抹杀你，但你终究是要回来的。”
“因为你习惯了在主神空间中的生活，那里的你才是你，那个世界才是你的世界，现实不是。”
“现实很无聊，没有任何刺激感，你现在想逃，只是因为现实还可以给你新鲜而已。”
她很笃定。
笃定到仿佛在陈述一件事实。
一句话就预测他未来的人生。
这如何不让人愤怒。
J压抑着自己。
“不可能的，我要的就是安静舒适的生活。”
“离开主神空间，是我一生的梦想，也是成为神的动力。”
“你这么说，那你不会阻拦我吧？”
“这样更好，不如你直接将我解开，让我离开主神空间。”
白发女人点点头。
“可以。”
她在面前操作了一番，然后朝着J说道：“你现在已经脱离主神空间了。”
J愣在原地。
就……就这么简单？
他在主神空间中10万年追寻的东西。
一句话就解决了？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
“面板！”
他高喊。
但他眼前却什么都没有。
“回归！”
他的身体也没有任何消失的迹象。
“背包！”
没有任何物品栏出现。
什么都没了。
他在习以为常的一切东西都消失了。
他真的？
已经离开主神空间？
眼前这个女人没有骗他。
“别将自己想得太重要。”
“主神空间从整个人类文明招收人，每日就有数以万亿计的生命进入其中。”
“而主神空间在旧联邦时期就已经存在，所谓的神，要多少就有多少。”
“况且，就算你走了，你的记忆还留存着，你的基因还留存着，随便再制造出一个你，也是很轻松的。”
J的身体一颤。
他知道白发女人说的是真的。
神真正强大的地方就是经验。
而经验这种东西，太好储存也太好复制了。
他走了，还有千千万万个“他”可以为主神空间效力，在主神空间中继续做任务。
甚至，他自己，可能本身就是那千千万万中的一个！
J陷入了混乱。
他对自己存在的意义产生了怀疑。
一个普通的克隆体不会因为自己是克隆的而感觉什么，因为联邦很多克隆体。
但他是J，他是怠惰之神。
神，不是唯一的！
这让神如何能接受！
300名的人可以接受另外一个人和他同为300名。
第一却不可能接受有另外一个第一存在。
不过，J还是J。
他很快回过神来。
“就算我是克隆体吧，我累了。”
“既然主神空间不缺少我一个，那我现在应该可以离开吧。”
Ella点点头。
“可以！”
“不过作为这次任务不完全的惩罚，你在主神空间内的一切不可以带走。”
“包括你的实力！”
得到的一切东西返还。
听起来合情合理。
但这是J最不可能接受的。
“凭什么？”
“这都是我自己得到的，用10万年的一切换来的！”
实力，是他的一切。
而且，这一切，或许还有记忆。
J不可能相让的。
Ella一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他。
“或许你早已经忘记了，你是怎样进入的主神空间。”
“主神空间中的一切，是被赋予的，是赐予你的新的人生。”
“在那里的一切，都不属于你。”
人死了才会进入主神空间。
J一阵恍惚。
他想起来了。
自己曾经是一个赌徒。
然后，还不上赌债，被债主雇的人活活打死。
原本认为那就是自己人生的终点。
没想到死后却进入到了主神空间，开启全新的人生。
但是……
“那又如何？”
“你们让我进入主神空间，只是在利用我而已。”
“这些年，我为你们做了这么多任务，这都是偿还。”
“我的力量理应属于我。”
“难道在联邦中，一个员工在公司上班10年，到离开的时候还要将这10年的工资全部返还吗？”
J认为眼前白发女人，或者整个联邦高层贪得无厌。
什么都想要得到，什么都不能留下。
Ella摇摇头，它知道对方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不对等的。
“我并不是在和你商量，而只是通知你而已。”
“你想要离开，就必须返还一切，这就是规矩。”
冰冷的话没有任何感情。
这种被掌控感是J最讨厌的。
他死死看着Ella，要将它的一切记在自己心底。
“不包括记忆？”
这是他最后的询问。
“包括记忆！”
砰！！！
爆破的声音在会议室中响起。
“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
“今日我不仅要走，一切也都要拿走！”
闪耀的白光中，一道人影朝着军营本部外飞去。
速度快到极致，完全无法用肉眼捕捉。
原本离开的那些人又回到了会议室内。
他们脸色惊恐。
“赫克托尔竟然叛变了。”
“混蛋，我就知道他不靠谱。”
“发布A级指令，抓捕赫克托尔！”
会议室废墟中，一道白发人影站在那里，身上没有任何伤势。
“不用。”
清冷的声音传出，让他们一愣。
“艾拉副舰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家伙竟然敢对您出手，一定是投靠了飞行文明，也难怪他能回来。”
“将他抓住之后直接抽取他的所有记忆，刚才我就觉得不对，他展示的记忆中太多断层。”
Ella再度重复了一遍。
“我说不用。”
“让他逃吧。”
“他逃得越远越好。”
众人立即明白。
赫克托尔的逃走似乎是眼前这位的算计。
不过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难道是要将赫克托尔当做一颗钉子？
“不用在意这些事情，之后该怎么做你们依旧怎么做。”
“飞行文明的布置并没有那么快完成。”
“注意死兆星域的一切，我认为飞行文明的目的并没有那么简单。”
“飞行文明的那些超微观堡垒应该遍布整个死兆星域，如果仅仅是占据那里，根本没有必要。”
“赫克托尔所有的信息我都已经拿到了，你们自己看看吧。”
Ella将赫克托尔从进入死兆星域开始所有记忆全部传输给了在场的第二等官员。
不过删除了关于主神空间的一切。
J认为第二等就可以知道主神空间。
但其实并不是。
第二等只是对主神空间有所猜测而已，他们知道联邦有一个秘密培养人才的地方。
只有第一等知道具体细节，还有就是它和严夏了。
观看记忆快进的话并不需要多久。
看完之后，一些人愤怒道：“竟然是如此，自私自利的东西，竟然为了那个方法杀死自己的副官。”
“不过，他探测出的内容的确有很多地方不对。”
“副舰统，我们要派遣第二支舰队进入死兆星域吗？”
Ella没有反对，但也没有同意。
“看你们的商量吧，但不要这么大规模了。”
“敌人在死兆星域中的布置太多，估计我们全军进攻都没办法说夺回死兆星域。”
“你们在这些年中要侧重新武器的研究，超力和意识方面要加紧，这是对付飞行文明的唯二手段。”
“是！！”
Ella说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它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联邦战场并不只有死兆星域一处。
诺辰塔军营本部也只是本部之一。
甚至来说，诺辰塔本部这边是最好的。
其他战区联邦正在和飞行文明发生小规模冲突，互有伤亡。
不过得到信息中Ella却看出来了其他东西。
飞行文明并没有想要纠缠的打算，而只是慢慢击退联邦军队。
它们正在企图将前线压缩，不断蚕食掉联邦的一些边缘星域。
因为死兆星域的事情，那些星域内的人基本上已经清空，这让其他舰统并不在意。
但Ella认为这其中绝对有阴谋。
“飞行文明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它们似乎有些急功近利了，难道它们知道一些什么？”
从最近几千年的接触上来看，飞行文明的实力远超之前他们的判断。
其他人都觉得飞行文明可能是2.7级文明，但Ella经过计算后发现，飞行文明甚至有可能接近2.8级甚至已经是2.8级文明。
如果它们真的有隐藏的话。
这个分析并不极端。
飞行文明的历史有太多蹊跷。
之前谈论的那个文明中留存的飞行文明痕迹，其实还有一些事情是那些军官不知道的。
比如飞行文明当初降临在那个文明，是想要统治那个文明，一如现在联邦在做的事情。
是否已经有大量文明被飞行文明收拢过了呢？
当初他们提议文明联合的时候，飞行文明的态度也很琢磨不透。
他们是否早已经和银河中心外的其他强大文明有联络？
毕竟是早人类文明诞生那么久的文明。
有联络才是合情合理的。
是否早在几十万年前，飞行文明就已经和其他文明联合了？
“还有一种可能！”
Ella大量的计算中，寻找到了这个猜测的可能性。
18.%
不算低。
这个可能就是，飞行文明本就不是银河系外围的文明。
当初它就有所猜想。
或许很久之前核球内部发生了文明战争，一部分弱小的文明从核球赶了出来。
飞行文明或许本身就是核球内的一个文明，众多被赶出来的文明之一！
最直接的结论就是飞行文明对于联络者的不在意。
像联邦。
再怎么认为核球内发生了战争，联络者文明可能应接不暇。
但联络者发布公告，一定是为了什么目的。
这个目的应该不会因为几万年或者十几万年而改变。
而飞行文明直接打破了联络者文明宣布的规则。
因此Ella才猜测，飞行文明可能是2.8级文明，只有拥有绝对的实力，才会不在意任何事情。
但这其中还有很多疑惑的点。
在四维空间，它已经见识过了2.8级文明的强大，那是直接碾压式的。
如果飞行文明真是2.8级，那么为什么不够强！
同处于一个维度并不能解释。
“还是要知道飞行文明在做什么！”
“赫克托尔，不要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