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抢钱还暴利？”
宋剑鸿很是诧异的皱起眉头。
他并不怀疑，仿真教学设备行业有多么的暴利。
他诧异的是，自己与洪建武萍水相逢。
就算是老乡，也没必要这么自吹自擂吧？
生意人不都是喜欢闷声发大财吗？
哪怕赚得盆满钵满，在亲朋好友面前也都会相当低调。
为什么洪建武，如此高调呢？
为了在自己面前装逼炫富？
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以前彼此都不认识。
而且等飞到了西蓉，今日一别，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第二面，都还很难说。
所以……
他有必要在自己面前装逼炫富吗？
“那当然是相当暴利！！”
洪建武一边昂首阔步往前走，一边洋洋洒洒的说道：
“因为不管是既有线上跑的电力机车，还是以后客运专线上跑的动车组和高铁列车，包括各大城市运营的地铁列车。”
“其实常用车型也就那么几种，只要我们搞懂了工作原理和控制逻辑，生产不同车型的模拟驾驶器，也是复制粘贴而已。”
“像车壳子、驾驶台、显示屏、操作手柄、开关按钮等等，这些硬件咱们既可以一比一仿造，也可以直接找车辆厂采购。”
“另外像用于安装运行列车仿真软件、虚拟场景软件、故障模拟软件等等的计算机，也不需要多高的配置，就能满足需求。”
“唯一比较有难度的，也就是不同客户所需要的虚拟场景不一样，毕竟即便是同一家地铁公司，也有很多条路况完全不同的线路。”
“这就需要我们拿到线路资料，并到真实线路上实拍，然后对沿途车站、轨道设备、周围景观等进行三维建模，做出逼真的虚拟场景。”
“而随着仿真技术的发展，咱们的虚拟场景，不仅只是让司机熟悉线路情况，还可以生成一些特殊场景，比如断轨、洪水、异物侵入等。”
“一旦能设置这些特殊场景，咱们就可以组织训练和考核，进一步提升司机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让模拟驾驶器具有更加全面的培训作用。”
宋剑鸿连连点头。
虽然他是光电学硕士，并不是计算机专业的，也不搞软件开发。
但洪建武这一番讲述，理解起来并不复杂。
“听你这么一说，搞模拟驾驶器，还是有一定的技术难度和行业门槛，也不是一般人就能做的。”
“要在铁路行业有一定的技术基础和人脉关系，否则外行人根本不知道，上哪儿找车辆和线路资料。”
“没错！外行确实很难入门！”
洪建武有些志得意满的笑道：
“我公司之所以能发展起来，还不是因为我在铁路行业搞了很多年？”
“随着咱们龙国轨道交通行业的迅猛发展，我有不少老同事老同学，进了各大车辆厂、设计院和地铁公司。”
“如今有好些人，还都做到了管理层，所以我不管想推销模拟驾驶器，还是想要找点技术资料，都特别方便。”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登机口。
“我这回来临江省出差，最先去的就是京海。”
“以前跟我同宿舍的室友，如今已经在京海地铁公司管员工培训。”
“京海地铁新开线路多、需要很多司机，光靠从其他地方挖人显然不行，最好自筹自建一座训练基地。”
“我到京海找他，就是想说服他们公司，建立一套从初级到中级，再到高级的模拟驾驶培训与考核体系。”
“初级驾驶培训，就用多媒体教室的形式，让学生像打游戏一样，用鼠标键盘操作三维模拟驾驶软件，学会基本的驾驶操作。”
“中级就是有和真车一样的模拟驾驶台，台子前方和两侧，架上大尺寸的液晶电视展现模拟场景，让学生能有一定的真实操作。”
“至于高级的模拟培训，我是想让说服他们搞一台像飞机模拟器一样，带六自由度运动平台的，全功能地铁模拟驾驶器。”
“这种带运动平台的，可以根据司机的操作和运行情况，模拟出非常逼真的运动体感，比如急加速有推背感，急刹车会有俯冲感。”
“再加上逼真的视听环境，全面的突发事件和列车故障模拟，学生要是都能考核合格，那就完全可以到真实线路上，去开真车了。”
宋剑鸿跟在洪建武身后，笑道：
“那这种模拟驾驶器，怕是有点贵哟？”
“贵？”
洪建武冷哼一笑。
“人家国外进口的飞机模拟驾驶器，一台就要两百多万米元，折算下来相当于一千多万了。”
“地铁列车即便不像飞机那么复杂，但全功能模拟驾驶器，卖个几百万，也一点儿都不过分吧？”
宋剑鸿微微点头。
“是不过分，不过这么一台全功能的，再加上中级和初级的，整个项目搞下来，恐怕也得一千多万吧？”
洪建武笑道：“差不多，不过一千多万对京海地铁公司来说，并不算好大一笔开销呀！”
“你想想，这么一套逐级提升，既能训练又能考核的仿真教学设备，可以不停的训练新司机。”
“比起高薪去挖其他地铁公司的司机，或者用以老带新的方式培训，不仅更加省钱，效率和质量也更高嘛！”
说罢，洪建武率先找到了自己座位。
拎包走向了第二排右侧靠窗位置。
他只会说，这么一套设备，对京海地铁公司非常有用。
但绝对不会说，他做成这个项目，不仅能赚不少钱，而且还完成了技术提升，申请不少专利。
以后再做其他项目，不仅有了经验，可以更快更省，还能利用专利保护，打击竞争对手。
尤为关键的是……
这项目成了，他就有了可以用于证明自身实力的真实业绩，宣传推广的示范项目。
不管是找其他地铁公司，还是铁路公司的各大路局，推销模拟驾驶器，都能事半功倍。
这些单位看到京海地铁公司，用模拟驾驶器进行司机培训与考核，效果确实不错，申报项目和经费也更容易。
当然。
如果有其他竞争者，或者相关单位必须要走招投标流程。
有了业绩的他，完全可以想办法，将有类似项目业绩作为评分标准，甚至是投标入门条件。
让别人在竞标之时，没有类似项目业绩，无法获得相应分数，甚至连投标资格都没有。
在多次流标后，业主单位就可以合法合理的，搞单一来源采购，几乎顶着预算，买他的模拟驾驶器。
只不过……
这些深层次的想法和好处，洪建武自然不可能说给宋剑鸿听。
而宋剑鸿呢？
他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公务舱，不太熟悉。
站在一旁的空姐，只是瞄了一眼他的登机牌，就立马做出手势指引。
“先生，您的位置在那儿！”
“哦，谢谢！”
宋剑鸿有些诧异。
没想到，居然会坐到洪建武的后面。
而洪建武也有些意外。
“小兄弟，咱俩还真是有缘呢！”
“是啊，确实太巧太有缘了。”
宋剑鸿将包放下后，来到座椅坐下。
洪建武侧身扭头，看了一眼坐他后面的宋剑鸿。
“我们这个仿真教学行业，能迅速发展起来，其实也得感谢你们徐总，感谢飞宇电子科技！”
“要不是你们搞出了性能配置足够好的计算机、工控机和服务器，我们很多软件不仅开发不出来，也运行不起来。”
“还有我们要采集各种操作设备的信号，经过分析处理后，又要让相应设备产生正确动作，也必须要用好的网络交换机。”
“而要呈现高清晰度的虚拟场景，咱们不仅开发建模和渲染的时候，就要有好的图形工作站，模拟器上也要配大尺寸的高清液晶显示器。”
“你们不仅是在硬件上帮我们打下了基础，徐总大力推动电子信息产业发展，不仅自己创办大学，还让很多高校加大了相关人才培养力度。”
“如此一来，我才有了各种国产软件可以用，才有了大量的人才可以招聘，否则我这小公司，也不至于发展得这么快，而且前景还这么好！”
这一番话。
宋剑鸿怎么听，都感觉像是两层意思。
表面上，洪建武是在感谢徐总。
感谢徐总让龙国的电子信息产业迅猛发展，在硬件、软件和人才上，让他洪建武有了事业腾飞的基础。
但实际上……
宋剑鸿觉得，洪建武又是在装逼炫耀。
想让自己知道，随着电子信息产业进一步发展，他的仿真教学设备生意，也必然会越做越大。
如今还只是搞模拟驾驶器，只针对司机搞培训。
而轨道交通行业，需要的又何止是司机？
车辆和线路的检修、调度，站台的站务员、值班员、检票员……
宋剑鸿随便想想，都知道有很多岗位，也是可以搞仿真培训的。
洪建武真要把这生意搞好了。
恐怕不止是年产值上亿，说不定年利润上亿。
毕竟向企业事业单位，销售非标准的系统集成设备。
水分有多大，懂的都懂。
硬件其实并不值多少钱。
但各种所谓的定制开发软件，那可就说不好了。
可以卖几万，也可以卖几十万，没有具体的标准可以衡量，操作空间自然也就很大。
只要产品做得不错，有一定的训练效果，又能把客户关系打通，那确实赚钱比抢钱还快。
只不过洪建武还比较克制，并没有‘炫富’过猛。
仔细想了想。
宋剑鸿大概明白了。
“说了那么多，又暗示得那么明显。”
“原来你这是在钓鱼，想诱我上钩呀！”
“可我一个搞光电研究的，你挖我去你公司，有什么用？”
“你现在研制的模拟器，研发重点是软件，电子设备直接采购就行了，难不成还有别的想法？”
就在宋剑鸿暗暗思索之时，洪建武笑问道：
“对了，还没请教小兄弟尊姓大名，做什么研究工作呢？”
“哦，我叫宋剑鸿，刀剑的剑，江鸟鸿，做光电元器件研究的。”
“听着都挺高级，方便介绍一下，具体是做什么的吗？”
“呃……我研究的东西，主要用于制造显卡、光调制解调器等需要涉及光电转换的电子产品。”
宋剑鸿当然很清楚，研究中心的保密条例。
所以多余的话，肯定是不会再说。
而洪建武也没打算追问技术性的问题，笑呵呵的问道：
“那你搞这么先进的研究，工资奖金肯定很高吧？”
“还好，说一般肯定是假话，但比起一般的上班族，确实要高一些，当然并没有像传言的那么吓人。”
宋剑鸿故意把话说得半清不楚。
洪建武既然要钓自己，自己为什么不能钓一钓他呢？
“啧啧，兄弟你用不着这么谦虚噻？”
“全国人民谁不晓得，你们徐总特别看重人才？”
“就算你说自己还是个普通科研员，年薪百万是没有，但几十万也应该有吧？”
洪建武都这么说了，宋剑鸿也只能嗯嗯两声。
要说自己年收入只有十几万，明显就是在骗人。
而且过于谦虚，就会让洪建武觉得自己特别有警惕心。
那样的话，不就把天聊死了吗？
果然。
宋剑鸿没有否认，洪建武就立马接着笑道：
“说实话哈兄弟，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年纪轻轻就年入几十万，是相当优秀了。”
“你自己也晓得，跟你差不多大的同龄人，一年能挣几万块的，都少之又少，跟你完全没法比。”
“况且徐总还给你们包吃包住，相当于你生活花销会特别少，基本是挣好多就能存好多……”
宋剑鸿眉头微蹙。
什么意思啊？
不是要挖自己吗？
怎么还夸赞自己收入高呢？
就在宋剑鸿疑惑不解的时候，洪建武忽然话锋一转。
“不过呢，如今是什么年代？知识改变命运啊兄弟！”
“现如今只要你有技术有想法，就完全可以自己出来创业。”
“只要你能在自己擅长的专业领域，做出能满足市场需求的产品。”
“哪怕这个市场需求并不大，年产值并不高，你也能赚不少钱，绝对比打工强。”
宋剑鸿急忙道：“我不会做生意，创业还是算了吧！”
洪建武猛的扭身，将头顶在座椅与舱壁缝隙间，看着宋剑鸿说道：
“你都没试过，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不管是我，还是我以前的那些同事同学，我们其实创业前，也跟你一样是搞技术的。”
“我们同样也觉得，自己除了搞技术，根本不会做生意，但真出来闯荡了，才发现没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就像我一个老同事，辞职后自己开公司，生产一种铁路安全监测设备，市场需求看似不大，但利润高啊！”
“别看他公司一年产值只有三四千万，但他净利润却有好几百万，他现在房子商铺，都不晓得买了好多套，你说牛逼不嘛？”
宋剑鸿连连点头。
“这确实很牛逼啊！”
话音刚落。
不少坐经济舱的同事，陆续进来了。
看到宋剑鸿，一个个立马笑哈哈的打招呼。
“哎唷，那不是宋总吗？宋总好！”
“啧啧，公务舱提前登机，就是爽啊宋总！”
“鸿哥，这独立航空座椅，坐起是不是特别爽呀？”
“我们换一下位置行不行？我体验一下这公务舱到底有多舒服？”
……
众人嘴上调侃，但并没有真换座。
后面很多旅客，都在排队陆续进入机舱，大家都想尽快入座。
所以他们也不可能停下来，一直调侃宋剑鸿。
洪建武笑眯眯都看着十几个科研员，去了经济舱后面。
然后朝宋剑鸿皱了皱眉，眼神颇有深意的笑道：
“想搞科技公司，靠技术赚钱，单干肯定是不行的。”
“但你要是拉起一帮志同道合的兄弟，绝对能干出一番事业！”
“别用这种茫然的眼神看着我，相信你自己，与其当一辈子的员工，不如出来搏一把富贵！”
“成了，就能跟我一样，当千万乃至亿万富翁。败了也无所谓，反正你有技术，再找个工作，又有何难？”
说到这儿，洪建武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发愣的宋剑鸿。
“先不用急着下决心，回去好好陪家人过年。”
“想好要创业，就打给我，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