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奈良鹿丸总觉得这个世界很奇怪。
看着任何人，做任何事，几乎下一秒他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每当脑海里冲出来‘啊，本该如此’或者‘早这样不就好了吗’的想法时，奈良鹿丸总会郁闷又尴尬的叹口气。
这种中二的想法为什么要出现在他的情绪中呢?
就如同此时。
身后传来动静巨大的声响，紧接着一道冲破天际的吼声响彻这片区域。
“前面的——快闪开啊——”
奈良鹿丸甚至不用反应，身体本能的向墙边靠过去，然后看着波风鸣人无法制止的一头撞在建筑上。
眼前石块崩裂，掀起片片灰尘，但他所站的位置，却始终没有受到波及。
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
奈良鹿丸的心情有些糟糕，叫了看守忍者过来处理后续，就转身离开这里。
炎热的夏季，太阳像火焰一般炙烤在身上，站一会就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或许是受到天气的影响也说不定，或许是自己幸运也说不定。
总之，拜托这种麻烦且中二且羞耻度爆表的想法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奈良鹿丸叹了口气，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今天老妈做了木鱼饭团，虽然家里没人爱吃，但那个家伙如果在就好了...’
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想法再次出现。
奈良鹿丸皱着眉，他是第一次本能的感知到未知的人。
那个家伙，是谁?
*
大型幻术吗？
不是，如果是幻术，宇智波家不会看不出来。
又或者是什么精神类的忍术?
也不对，因为他已经去找过山中大叔了，精通精神忍术的山中都没有任何发现。
现在一切陷入迷茫。
不管奈良鹿丸怎么去实验，怎么去验证，最后的结果只能证明这一切都是现实，他没有被人下过任何幻术，也没有被精神控制。
老爸和阿斯玛老师看出来他的不对劲，劝导无用以及不知道原因的情况下，奈良鹿丸不得不带薪休假一段时间。
这期间不知道波风鸣人是怎么知道他在休息，带着他的队友们出现在自己家中。
奈良鹿丸叹口气，倒了三杯茶水放在来者面前。
鸣人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水，舒服的叹口气，兴奋的靠近他，自以为小声的说道:“呐!鹿丸，我听说你休假在家，要不要趁着这次休息和我们去宇智波村一趟? !”
哈?
奈良鹿丸耷拉着眼睛，“那些宇智波和村里的宇智波有什么区别吗?”
“额…没有。”
“那我为什么要跑那么远的路去看他们?”
鸣人尴尬的笑了两声，“哈，哈，只是听奈良大叔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想让我们带你出去走走。”
“反正你也是带薪休假，老爸说了，什么危险都没有，过去是有大人的事要办。”
所以，为什么有大人的事情要办还要带小鬼过去。
但鸣人口中说是老爸的意思，不管怎么样，还是不能浪费老爸的心意。
自己这段时间的颓靡已经影响到周围的人了，或许出去转转是个不错的想法。
奈良鹿丸端起茶杯，苦涩的香味顺着喉咙反向鼻腔，水光闪烁间，能从倒影中看到鸣人三人打闹的影子。
小樱说:“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那里的风景很美。”
奈良鹿丸去过雪之国，去过波之国，美景无法衡量，但不得不说美景能让人感到放松。
佐井说:“放心，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
不需要你的保护。
无趣的盯着他们的打闹，套良鹿丸正要回想昨天下棋的战绩，脑海中猛然出现一个奇怪的念头。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似乎对佐井的存在感觉不适应。但鸣人所在的第七班在毕业那年就确定好了。
记忆里也能找到相对的画面。
奈良鹿丸皱起眉头，定定的看着对面三人出神。
或许坐在中间的佐井，头发长一些，面容冷一些，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一些，就好了。
但那样就不是佐井。
是另外一个人。
“鹿丸?”
肩膀被沉重的拍了下，猛然打断了奈良鹿丸的回想。
一晃眼， 就对上鸣人担忧的视线。
“喂，不要紧吧，怎么会在这里走神，不舒服的话可以不用勉强的。”
就像在美梦中的人被赫然叫醒，奈良鹿丸的心情满是堆积的烦躁，他低下头狠狠揉了揉眉心。
“不，没关系，只是没有休息好。”
鸣人松了口气，蔚蓝色的双眸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嘴巴张张合合的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笑了笑。
“既然这样，那就明天早上八点在大门集合吧，你好好休息。
我站起身将他们送到门口，鸣人穿好鞋站在门外，看着走远了一会的小樱和佐井，回过身小声的对着奈良鹿丸飞快说了一句话，便离开了。
奈良鹿丸惊愕的看着对方的背影，想要张开嘴喊住对方，却不知为何喉咙像是卡了异物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鸣人说。
——这是最后一次去看佐助了，鹿丸。
——你还记得的吧。
什么?
记得什么?
他应该记得什么?
不，或许说，是他忘记了什么才对。
当这个名字从鸣人嘴里出现时，鹿丸感觉一切都像是回到了正轨，没有错乱的想法，没有奇怪的念头。
就好像从一开始，他们的身边应该有这么一个人才对。
奈良鹿丸低声笑了笑。
*
宇智波村要穿越大半个火之国，甚至于海边快要接壤。
穿过漫长狭窄的峡谷，直到火之国南方的边界，在赶路三四天后，远望间奈良鹿丸看到了宇智波的标记。
团扇。
此行是千手纲手大人带队，卡卡西等十二个上忍一同而来的。
在靠近宇智波村的时候，就有宇智波的忍者出现在附近，是一个面容清秀好看的短发青年，他的眼睛很漂亮，黑白分明。
胳膊上带着蓝色的袖标，上面写着‘宇智波护卫队队长’。
这代表着他的身份。
“各位辛苦了，我是宇智波村的护卫队队长宇智波止水，请和我来吧，族长已经备好了休息的地方。”
青年背着一把刀，穿着长到小腿的衣袍，态度落落大方，举手投足期间竟有股优雅矜贵的风度。
千手纲手大人也丝毫不落下风，与之交谈。
“多谢，替我向族长大人问好，木叶希望与族长明天开始交谈。”
当然，奈良鹿丸对这种奇怪的话术不感兴趣，一个二个都是人精，说的话是听着都感觉很麻烦的那种程度。
现在要干什么呢?
奈良鹿丸并不知道自己的视线不自觉的飘向宇智波村的位置。
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被很多人看在眼里。
卡卡西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一把按下他的脑袋，声音中满是无奈。
“我说鹿丸，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好奇的样子，今天是怎么了？”
“注意点，这里不是木叶，尊重忍者的警惕。”
接着卡卡西又笑着看向宇智波巡逻队的宇智波止水道歉，“抱歉了宇智波君，这个孩子最近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奈良鹿丸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也顺着卡卡西的力道低下头，“十分抱歉。”
宇智波止水依旧温和，“没什么，如果累了的话，或许去休息是个不错的选择。”
真是尴尬透顶了，还要麻烦卡卡西替我道歉。
奈良鹿丸自责着，跟着护卫队回到了宇智波村。
在安排妥善后，宇智波止水就告辞离开了。
“请好好休息，若此行愉快，也是我们族长的所希望的。”
“那么我便不打扰诸位了，回见。”
宇智波止水离开后，奈良鹿丸明显感知到周身的压力变小，放缓心情才有余力观察这里。
传统的宇智波风格建筑，靠近森林和海边，凉爽湿润的气候极为舒适，吃过饭的奈良鹿丸选择出去看看。
“晚上好鹿丸，要一起走走吗？”
像是掐好了时间，鸣人靠在走廊的墙上，丝毫不掩饰自己就是在等奈良鹿丸的意思。
刚好，奈良鹿丸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这一路上的行程太紧，这些玄而又玄的话实在不合适说出来。
现在正是个好时间。
夜间的月光照亮了夜晚，用不着灯的衬托，就能将黑暗略微驱散。
他知道鸣人之前是来过这里的，或许之前也是在这里休息，轻车熟路的来到后面的森林中，枝丫将月光挡的结实，两人的速度很快慢了下来。
但这里有一趟小路。
土地湿润略带柔软。
蚊虫有些肆虐，却是自然的写照。
恍然荡开灌木。
一道明亮的光，晃晕了奈良鹿丸的眼睛。
再睁开眼时，鹿丸心想，或许他真的永远无法用语言去赞叹这里的美景。
树木从这里开始空缺，露出中间的湖泊，月光如绸缎滑落，投掷在水面上形成光晕，萤火虫带着微弱的，星星点点的光跃然其上。
像是误入了什么秘境。
也仿佛这里本就与世隔绝。
“很美吧。”
鸣人感叹的说道，眼睛却无法离开。
奈良鹿丸不是会沉溺在感情与美丽中的人，他自知自己极为理智，所以沉溺也仅仅是片刻。
“很美。”
“这里是佐助的哥哥，鼬大哥特地为佐助做的。”
鸣人左一句佐助，右一句佐助。奈良鹿丸怎么听怎么不舒服，说的什么他无法理解前因后果，就好像自己是个陌生人。
“不要说闲话了，告诉我，佐助是谁?”
鸣人恍然看过来的视线带着不可思议，小声嘀哺道:“你不记得了吗?”
他该记得什么?
如果他记得就不会因为恍然错乱的想法而导致精神萎靡。
“我应该记得什么?”
“我应该记得!老妈喜欢做木鱼饭团，但是家里没有人爱吃木鱼饭团!”
“我应该记得佐并不是你的搭档，却成为你的搭档!”“这世上就好像只有我忘记了他!而你们都记得!”
奈良鹿丸越说越激动，愤恨、悲哀、惋惜、后悔..他不知道是哪一种情绪控制了自己，只是在说完后想哭的欲望达到了巅峰。
“抱歉...
他蹲下身，小声的道歉。
“这原本应该是我自己的问题。”
鸣人默不作声。
“是我该向你道歉。”‘鸣人’声音沙哑。
“是我的任意妄为，导致你的痛苦。”
这不是鸣人的声音。
在意识到这点时，查克拉的波动传来，奈良鹿丸抬起头却发现鸣人的身影，逐渐变成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少年眼睛里是写轮眼，赤红的眼睛看着他，皱起的眉头隐藏着无法明说的心事。
长发束在脑后，随着月光泛起不甚明显的流光。
白皙的肤色和优秀的面孔，足以将少年的存在拉到更高的高处。
少年向他伸出手，“鹿丸，好久不见。”
“我是，宇智波佐助。”
话音一落。
白光顺着佐助的手心亮起，在光与奈良鹿丸重合的瞬间。他的记忆中猛然多了不属于他的记忆。
战争。
宇智波灭族。
宇智波佐助叛逃。
第四次忍界大战。
死亡。
阿斯玛老师死在晓的成员手中。
老爸死在第四次忍界大战。.
而他的记忆，却停留在辉月姬复活后再次死亡的时刻。
“这就是，我丢失的记忆吗...”
空洞的精神像是被猛然填满，沉重的记忆和情感瞬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宇智波佐助依然站在原地。
奈良鹿丸无法压抑自己的愤怒，他猛然站起来拽住宇智波佐助的衣领，冲他大吼。
“所以你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
“你要用你引以为傲的幻术，向我证明世界可以被改变结局?!”
——不，这不是他想说的话。
“在你离开木叶后我等了很久!等来的却是你成为掀起第四次忍界战争的结果!”
——这不怪他！
“等来一切的结局后告诉我，我们的努力是白费的!”
——这明明是最好的结局!
每一句话都不是他的本意。
却每一句话都充斥着指责。
奈良鹿丸只觉得自己心里满满的都是委屈，痛苦，和不被认同的悲哀。
泪水不知何时铺满了脸，滑落嘴角的都是苦涩的咸味。
拿回全部记忆的奈良鹿丸恍然明白，自己所有做的一切，为了同伴奋斗的一切，都在此时被猛然摊开，全然不及宇智波佐助一人扭转世界的壮举。
自己的友人字智波佐助一个人承担着灭族的痛苦。
一个人走上巅峰。
这样的结局，这样的事实在得知一切后，让他感觉崩溃。呼吸声愈发沉重。
“所以。”
“在你化作鸣人的样子引我来这里。”
“在让我得知一切后，想要做什么?”
奈良鹿丸平静下来，注视着宇智波佐助。
看着他，脑海里都不自觉的会出来“他还是那样，从没有变过’的想法。
*
‘你们有知道过去的权利，也有选择未来的权利。”
“对不起，鹿丸。”宇智波佐助轻声说着，向过去一样附身拥抱着他。
“你想带着记忆活下去。”
“还是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奈良鹿丸的心脏猛然一颤，紧接着伴随剧烈的痛苦。像是心脏被紧紧攥着般。
这个世界真的太美好了，没有战争。
没有宇智波灭族的悲哀。
大家和平快乐的过着最幸福也最普通的日子。
“既然可以选择。”
奈良鹿丸抬起头，注视着自己的友人。
——我想要记住你。
“我想要忘记你。”
——你永远是我的朋友。
“如果不认识你就好了。”
——如果我选择记住，会成为你曾经痛苦的标记。
——那就...
“让我忘记一切重新开始吧。”
奈良鹿丸注视着佐助，像是要最后记住他的面孔，记住他的骄傲。
——这辈子， 要幸福的活着啊。
“我要选择自己的人生了。”
——对不起。
“谢谢你。”
……
湖边闪烁的光，像是月光，也像是另一种月光。
就像记忆的美景能被镌刻到现实。
奈良鹿丸决定放弃自己的记忆，成全友人。
“晚安，佐助。”
...
“晚安，鹿丸。”
*
清晨，奈良鹿丸从敲门声中清醒。
他像是做了一个很冗长、很痛苦的梦，以至于清晨醒来时依旧能摸到满脸的泪。
真丢人啊，怎么会因为一个梦哭出来。
“所以那个梦到底讲了什么?”
左想右想，他始终没有想起来，干脆就放弃回想了。
梦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阳光耀眼，斜着洒在室内的地板上，光脚踩上去，甚至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
鸟儿的鸣叫声象征新的一天。
“睡得真舒服啊。”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很好的睡一觉了。
‘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鸣人的声音从门外就能清楚传来。
“鹿丸!快点出来，宇智波村的人已经来了哦！”
“我知道了！”
奈良鹿丸收拾完，推开门，灼热的阳光刺到他的眼睛，以至于他本能的闭了下眼睛。
再睁开眼时，一个陌生的少年站在外面。
他向着奈良鹿丸伸出手。
“早上好，欢迎来到宇智波村。”
“我是宇智波佐助，很高兴认识你，奈良鹿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