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色着实很亮，穿过了剔透的落地窗，洒入室内，投下了一片清辉。
殷宁径直越过了沙发，走向了落地窗边，扬起下颚盯着无边的夜色看了几秒，手动拉上了暗色的窗帘。
司衍盯着少女纤娆的背影，缓缓拨动无名指上的银色指环，眸色愈深。
他端起了茶几上的红酒，像是欣赏一样地观摩着她的廓影，无声无息地饮下了杯中的红酒，染红了锋薄的唇。
殷宁翩然转身，目的明确地走向了沙发，款款落座，绯红的瞳仁里清晰地倒映出男人幽蓝的眼眸。
她主动在司衍身边坐下，挨得不算近，但这样的距离足以让彼此的气息传递-纠-缠在一起。
她的唇畔挽着笑，取走了他修长手指间夹着的高脚杯，缓缓饮下了杯中剩余的猩红液体。
很快，这只精致的高脚杯被轻轻放回到了茶几上。
同一时刻，清清淡淡的女音跟着响起：
“我看今天的新闻上说……凌氏好像陷入了资金周转不灵的困局。”
“凌家毕竟是四大世家之一，多代人的积累，凌氏怎么会因为一个项目，导致整个集团都陷入了资金周转不灵？”
殷宁问的委婉，但隐藏在她这段话里的深意，她真正想问的、关心的事情还是被轻而易举地勘破了。
不过，司衍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伸出了手臂揽过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带入了怀中。
他垂眸盯着她精致的侧颜，呼吸间都是她刚沐浴后的纯净馨香，温声解释：
“原本的确如你所言，凌家几代人的积累，不可能在一桩项目上毁于一旦。”
“但是，宁宁，你平常不关心商场上的事情，可能有所不知……”
“凌氏这位新上任的集团主席在此之前‘大刀阔斧’的进行了多项削整，先前处理泽夕（凌家大少爷）意外身亡后遗留下来的烂摊子又费了不少心血，凌氏上下早已疲惫不堪，亟需修整。”
“不过，这位新任主席的手段向来以强硬着称，在凌氏集团内部，他早已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这些年里，他在商场上‘功勋’卓着，没人敢质疑他的决定。再加上龙湾区的项目背后是由皇室扶植，就更加没人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次次地追加资金进去。”
听到这里，殷宁大致上算是理解了司衍的意思。
司衍的意思是，言褚墨在商场上的作风向来强硬，大力注资龙湾区的项目是他一意孤行的结果，而凌氏上下早就对他言听计从，所以没人敢提出质疑。
并且，凌家先前已经经历了几次风波，本就处于一种亟需调整周转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皇室那边突然终止了龙湾区项目的开发，对凌氏无疑是致命的重创。
殷宁在心里细细思索着的同时，拿起了酒瓶重新斟倒了一杯酒。
她相信司衍的话，可她也深谙一件事。
言褚墨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相反的，言褚墨是那种极其谨慎严苛的人。
下午见到言褚墨的时候，他直言自己被司衍和阎狱联手设计了，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现如今，她已经愈发对言褚墨感到陌生。
言褚墨口口声声是为了她才会和往生岛、和微生雅合作，可他利用往生岛除掉了那么多事业上的阻碍，难道也是为了她吗？
那分明是为了他的野心，为了他的权势，为了他的地位。
如果真的把他逼上了绝路，到时候说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在殷宁的出神的这段时间里，她手中快要溢满泼洒出来的酒杯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取走了。
她这才回过了神，失焦的眼神恢复了清明，低低道：
“下午的时候，我去见了言褚墨。”
她侧目看向身侧男人带着锐度的流畅下颚线条。
“他说，你和阎狱联手设计了他。”
“如果他是这样认为的。”
司衍似乎不甚在意，菲薄的唇隐隐一牵，自成一派的慵然气度，浑然天成的矜贵优雅。
“那我无话可说。”
殷宁扇动长睫的次数愈发放缓，眸底是沉沉的思虑，斟酌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提醒一句：
“他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情绪也很不稳定，真的把他逼上了绝路，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司衍像是听进去了，又似乎没有，一双眼睛彻底暗了下来，灼灼且不加掩饰的注视着殷宁的侧脸。
接着，他那冰凉修长的手指拨转过了她的下颚，拇指捻在了她嫣薄的唇上。
“你今晚想聊的……”
低哑至极的音线里浸满了难以言喻的蛊惑，仿佛来自幽暗的深渊。
“就只有这一件事吗？”
能够心平气和的与她讨论言褚墨、讨论凌家，已经是他最后的极限。
如果今晚她想要聊的话题就只有这一个，那么……
殷宁盯着眼前这张在昏暗光线下依旧俊美绝伦的脸看了几秒，期间没有多说一句话，随后侧身端起了茶几上那杯满满当当的红酒，拧着眉饮下了大半杯。
似乎只有借着酒劲，才能完成接下来的事情。
她伸出了软若无骨的手臂，轻轻环住了男人的脖颈，主动附到了他的肩头，摄人心魂的馨香萦绕在了鼻尖。
这一刻，所有的理智都紧绷在了一根隐隐欲断弦上。
殷宁浅浅垂下了眼帘，卷翘的长睫如羽扇般轻动，气若幽兰：
“去床上吧……”
她的声音很轻，很弱，缥缈到无法被捕捉察觉，可一下秒她的身体就悬了空，双臂出于本能地环住了男人的脖颈。
沙发到床褥，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
她的后背很快接触到了松软的床垫，那道无法逃避也逃避不了的阴影很快笼罩在了她的上方，逐渐地压迫而下。
她那绯红的瞳眸里清晰地倒映出男人正解着领口衣扣的修长手指。
他的唇也很快覆压在了她的唇上。
床垫深深下陷。
屋内唯一的光源被掐灭，四下安静得能听见清晰的呼吸声。
漫长到无尽头的亲吻过后，回荡在殷宁耳畔的暗哑蛊惑的嗓音里浸满了隐而不发的克制。
“确定了吗……？”
殷宁没有给予任何肯定的答复，瑰丽的绯眸里敛着一层朦胧的水雾，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她那的冷白的肌肤上已经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绯色，艳若桃李，像是动了情。
或许是被头顶上递来的这道深沉炙热的视线盯得要无处回避，她无奈之下咬唇轻轻一应。
没想到的是，引来了意想不到的后果……
*
太过漫长的夜晚，到最后已经是不可收拾的地步。
天已经亮了，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意识到底昏昏沉沉了多少次，最后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