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那双碧蓝里的瞳眸里漾着万顷的海，骨节分明的大手温柔地抚上了殷宁的发顶。
薄唇勾勒出几分宠溺的弧度，柔声叮嘱：
“那你待在这里等我……”
“好了，快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像是家长一样天天嘱咐我……”
殷宁似乎察觉到了周围的工作人员递来的目光，像是害羞一样的向后退了一步，撤出了他所圈禁的范围。
司衍看着她不自然的羞赧模样，唇角的笑意愈深：
“那我先过去了。”
话落，他礼貌性地偏过头朝着不远处的设计师点头示意后，便优雅转身，迈步离开了这间陈列满了女款礼服的展厅。
司衍离开后，这间工作室的主理人、也是设计师本人朝着殷宁迎了上来，轻笑着道：
“看来果真如外界的传言一样，殷小姐和司少爷好事将近，我得提前道一声恭喜了。”
殷宁看向眼前留着齐耳短发、一身慵懒休闲风格装扮的女人，回以温淡的笑容：
“还要多谢林小姐愿意‘割爱’，听说这款婚纱是由你学生时代的设计手稿改良的，我想……它对你来说，应该意义非凡。”
林婠，林瑾洲的堂姐。
现如今国际上数一数二的自由设计师，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奢侈品集团，三年前成立了个人工作室，每个季度都要飞往各大时装周参展，行程极其的满。
当然，在林瑾洲的引荐下，林婠爽快的接下了为殷宁和司衍设计婚服的委托。
“殷小姐客气了，我始终相信衣服和人之间存在着共鸣，我只是给我的作品挑选契合的搭档人选罢了。”
由于工作需要，林婠基本上每天面对的都是那些顶级富商，自然每句话都滴水不漏，礼貌客套的恰到好处。
她的目光继而落在了殷宁左手无名指上，瞳光微晃，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说出了从第一次见面就想表达的意图。
“而且，殷小姐您手上的这款婚戒……很有名，能够见到它，是我的荣幸。”
殷宁没想到林婠会突然将话锋转到她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迷惘地怔了半秒，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你是指……这枚戒指吗？”
“没错。”林婠点了点头。
见殷宁好像真的不知道她手上的这款婚戒的含义，于是主动解释了起来：
“它其实是一款对戒，有一个很耐人寻味的名字，‘冰与火，光与暗，生与死’，您手上佩戴的这枚是其中的女款。”
“它的设计者是m国的一位当代知名设计师，是为了纪念因病去世的妻子而创作的。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这位设计师依旧没有再婚，后续所有的创作灵感皆是源自于对妻子的思念与回忆，这枚对戒，也是他曾经的作品之一。”
“您可能不清楚，因为一些原因，这位设计师与他的妻子并不被家人朋友祝福，后来好不容易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惜……命运弄人，上天最后还是将他们二人分开了，而且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阴阳两隔。”
“正因如此，他设计出了这款对戒，旨在冲破那些截然相对、无法共存的事物，从而获得永恒。”
听到这里，殷宁轻轻敛下了长睫，看着无名指上那枚猩红如血的宝石戒指。
冰与火，光与暗，生与死。
永恒……
很快，殷宁重新抬起了脸庞，微笑着道谢：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还不知道这枚戒指有这样的意义。”
林婠没有察觉到隐藏在殷宁温淡笑容后的黯然情绪，直言：
“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份荣幸，能够亲眼见到大师的杰作，是司少爷用心了。”
*
算起来，挑选、调整、修改礼服、拍照一共花了一下午的时间。
等乘车返回银滩别墅区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殷宁降下了车窗，晚间的冷风从外面灌了进来。
她习惯成自然地将脑袋抵在了车窗边沿，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扶着半边脑袋将她按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她没有出声，又累又倦，索性顺势将大半身体也埋进了男人的怀里，懒懒阖上了眼皮。
等到快要下车的时候，她已经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像是困极了，又好像已经睡着了。
司衍无奈地哑笑，修长的手指轻轻刮了刮殷宁的脸颊，随后直接将她抱下了车，沿着一级级台阶进入了室内，上了楼。
房间里没有开灯，被轻轻放置在床上的那一刻，少女那轻敛着的长睫悄然一动，接着缓缓掀开。
下一秒，几根修长的手指落在了她的下颚边缘上，头顶同时涌来了一道极哑的笑意。
“醒了……？”
殷宁揉了揉左眼，模糊的视野重新变得清明，抬眸理所当然地看向他：
“你不是早就发现了吗？”
在车子稳稳停在楼下门口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醒了。
随后，她像是没察觉到从头顶递来的强烈而深沉的视线一样，抬手抵在了男人的胸膛上，佯装施了些力，想要将他推开。
见推了两三次他都没有什么反应，她轻轻挑起了眉梢，一脸真诚又迷惘地看着他。
司衍注视着她纯净而清透的眼神，似乎隐隐轻叹了一声，搭触在她脸侧的手指稍稍紧了紧，捏了捏她的下颚。
蛊惑的蓝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意味深长地提醒：
“你已经让我期待了一天了，准备继续卖关子到什么时候……？”
或者说，从昨晚就开始期待了。
她所说的惊喜……到底是什么？
闻言，殷宁单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她挽起唇角，清淡的嗓音里缠绕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谑意：
“我还以为你并不是很在意……”
从他今天一天的表现来看，她还以为他完全没想过、期待过。
没想到，事实却恰恰相反？
可接着，殷宁却再度揉了揉眼睛，一副困倦至极的模样，看上去要多疲惫就有多疲惫，好像今天一天将体力与精力消耗到了极点。
“晚点吧。”
她懒懒地拨开了那几根搭覆在她脸上的手指，灵巧轻盈地起身走向浴室，却又在半路停了下来，转身神秘地浅笑。
“先洗澡，今晚还很长，剩下的……待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