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怀青这是疯了不成！已经追了我们一天一夜了！”
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急行军撤退的道路越发难走。
无数将士冒着雨，浑身湿透，满身泥泞。
他们沉默地往前走着，不曾停歇，因为他们身后，黎怀青正率领大军一路追击。
稍有懈怠，便又是一场恶战。
几位负责打前锋的将领一开始还坐在马背上，到后来也下了马，一步步艰难前行。
虽然只有雨声，身后的将士们什么都没说，可他们知道，大家的情绪和压力已经积压到了极点。
“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另一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回头看了一眼，直发愁，“大家已经一天没吃饭没休息了，又淋了雨，要再不休息，只怕要病倒一大片！到时候，不用上战场，咱们自己就得减员！”
“说的容易！黎怀青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开始对咱们全力追击！之前咱们赢了他几次是不错，可这个人狡猾得很！没多久就摸透了咱们的路数！尤其是这时候的大规模对战，他和手下的兵又经验丰富，输的大概率还是咱们！”
黎怀青燕南王的名头不是白来的。
除了最开始他们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后来燕南王回过味儿来，就迅速做出了调整应对。
现在甚至已经开始追着他们打了。
“停不了啊！”一人回头，目光忌惮又敬畏，压低了声音，“太子殿下此次打定主意要北伐，如何劝得了？”
此言一出，几人全都歇了菜。
太子坐镇军中，一开始他们还兴奋无比，连带着将士们上阵杀敌也格外有拼劲儿。
可时间久了，他们发现这样也有不小的问题。
太子独断专行，又一心北上复仇，光复大周，颇为激进。
然而手下的这些人虽然忠诚，彼此相处和配合却需要不断的磨合。
这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到的。
纵然他们心中有着同样的信念，可真正要调动这么多人，无疑是一个极其耗费心力的大工程。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他们也都领略了那位太子的脾气，怎敢轻易提出相反的意见？
于是，就成了这不上不下的尴尬局面。
“早知道……”
一人叹了口气，又惊觉自己失言，连忙噤声。
其余几人也都沉默下来。
只是他们心头，都或多或少浮现了同样的疑惑和犹豫。
——如此，真的值得吗？
……
京城。
叛军一路北上的消息满天飞。
就连京中百姓走街串巷，茶余饭后，也都在议论着这事儿。
“听说叛军快打到京城来了？”
“我也听说了！”
“真的假的？西南那边不还有燕南王坐镇吗？怎么会……”
“燕南王再厉害，哪里能同时兼顾叛军和边境？南胡人可也不好应付啊……”
“要是他们真的打到京城来，咱们该怎么办？”
二楼，叶初棠听着窗外楼下的诸多议论，眉梢微扬。
“看来这位前朝的太子殿下，还真有几分手段。”
坐在对面的沈延川眉眼未动，只又给她斟满了茶。
叶初棠托腮，饶有兴致地问道，
“世子果真一点也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