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同扶渊对视，还想问什么，他忽然转身看向洞外，有一只漂亮的白鹤飞了过来，爪子停在树枝上。
这是天山独有的传信白鹤。
扶渊抬手，白鹤低下脑袋，口中吐出一颗白色的珠子，落在他的掌心。
扶渊捏碎白珠，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在耳畔响起。
“尊上，我是明若。今吾女明月即将突破金丹期，独自一人下山历练。身为天山掌门，又是人父，明若放心不下小女明月，还望尊上若是遇到一身穿天山女弟子服饰的少女，提点照顾几分，明若感激不尽。”
明若。
扶渊在脑海里仔细回想这个名字，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是谁。
记忆里，他已经有四百多年未曾回过天山。
当时天山已是天下第一仙门，他生性散漫，不愿接手掌门之位，二师弟明阙便继任天山掌门。明阙当时已经成亲育有一子，似乎就是叫做明若。
修士寿命漫长，却难以孕育子嗣。明阙是他的二师弟，比他小几岁。
他的儿子明若当时似乎已经有七八岁。
尽欢看到扶渊似乎才想明白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吗？”
扶渊道：“我师弟的儿子传信于我，说他的女儿即将突破金丹期，如今下山历练，希望我指点照顾。”
尽欢眼巴巴地看着他：“那你要去找她吗？”
“不。”扶渊没那么好心，他最怕麻烦了。
麻烦。
看着面前眨巴着大眼睛瘦弱可怜的少女，扶渊微默。
她说她也想修仙。
可没有灵根，几乎就断了仙途。
不。
扶渊忽然想到，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修仙。
“你执意要修仙吗？”他轻声问道。
尽欢点头：“嗯，我一定要修仙，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找到背后害我之人。”
“好。”
扶渊走近至她面前，微微弯腰低头，微凉的苍白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张嘴。”
尽欢下意识张开嘴巴，猝不及防地看到青年如玉的面容靠近。
他微微侧着脸，薄唇轻启，一颗紫色的内丹从口中飞出。
尽欢只觉得一股微凉的气息顺着口腔一路来到丹田，忽然出现的雄厚磅礴的灵力充斥着她的身体经脉，让她的身体一瞬间脱胎换骨，像是拥有了无尽的力量。
“咬出血。”扶渊声音略微低沉地响起，下一秒，他的手腕放到尽欢唇边。
苍白修长的手腕青筋鲜明，尽欢下意识张口咬住，轻而易举地咬破了他的皮肉，吸吮着腥甜的鲜血。
他的血也是凉的。
冰凉的鲜血流入喉管，止住了身体里狂躁肆意的法力。尽欢微微睁大眼眸，连忙松开他的手，惊愕地看着他，“这是你的内丹吗？”
扶渊面不改色地应了一声，放下手臂垂在身侧，“有了我的内丹，你应该就能够修炼。”
“那你呢？”
“我已经不需要修炼。”
“你为什么要把内丹给我？明明我们才刚刚认识。”
尽欢不敢相信扶渊刚认识她就能够为她送出自己的内丹。
她也是修炼者，知道内丹对修炼者有多么重要。
除了神仙大妖和一定修为的修士，其他人的内丹就当于自己的命，一旦离开丹田，就代表着他们离死不远了。
纵使扶渊不用内丹也能够活，可他也不应该这么快把内丹给她呀。
面对少女的震惊和不可置信，扶渊神色平静，只是道：“我的修为已经无法再增长，有没有内丹都可。你比我更需要修炼，这颗内丹给你，物尽其用。”
物尽其用原来还能这么用。
尽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看着扶渊，忽然伸手抱住他。
与她瘦弱娇小的身躯相比，扶渊生得十分高大，她的脑袋只能够靠到他的胸口以下。
“扶渊，你真好。我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吧？”
扶渊闻着那股幽幽的甜香，心跳漏跳一拍，一时间失了言语。
一瞬间，他有点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里。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尽欢松开他，站在他面前，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清澈明亮，圆润的瞳孔清晰地倒映着他的容颜，眼神认真专注。
扶渊抿了抿唇，视线有些闪烁，但最终还是落在她的脸上。
“虽然有了我的内丹，但你的身体需要好好调养，我会帮你找到丹药给你服下。”他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冰雪般白皙的脸颊似是泛起了浅浅的绯色，模样格外好看。
“好。”尽欢眉眼弯弯，声音轻快甜美。
小姑娘明明已经十五岁，但是身体瘦弱得像是十岁出头，肤色苍白。
她的唇色透着不健康的紫色，脸颊消瘦，衬得一双眼珠更加圆润，却不会让人觉得诡异。
扶渊没有养过孩子，但觉得她应该是唇红齿白珠圆玉润的模样，她现在的样子看得他心口有些疼。
他不去细想原因，让尽欢乖乖地待在山洞里看他给的修炼秘籍，他去找人给她炼制丹药。
尽欢仰着小脸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扶渊从乾坤袋拿出两块用碧绿玉石做的通讯镜，其中一块给她，“我会尽快回来。这是通讯镜，你注入一丝灵力，唤我的名字，我就能够及时回复你。”
尽欢手拿着镜子，发现镜面能够清晰地照出她的脸。
她注入一丝灵力，“扶渊。”
扶渊手中另一块通讯镜瞬间亮起，镜子里面出现尽欢此时的脸，同时也传出她唤他名字的声音。
尽欢也看到了自己手中的镜面里是扶渊的脸。
“你怎么不说话？”
扶渊顿了顿，看着通讯镜里的尽欢轻声道：“我在。”
尽欢满意了，挥了挥手，“好了，你可以走了。”
扶渊准备离开时，忽然想到什么，看着她问道：“你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尽欢眨了眨眼睛：“不会呀，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都习惯了。”
她的声音轻描淡写，他听在耳里，心情却并没有感觉到轻松，反而有些沉重。
扶渊想了想，幻化出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傀儡。
“他是我的傀儡，有我的一份元神。你若是无聊，可以让他陪着你去外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