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被利用的可怜人。
桑晴晓听到这里不解道，“牛府的守卫程度堪比皇宫，甚至，还胜于皇宫，怎可能任由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穿越层层看守，杀了那无辜婴孩。”
老藤回她，“牛大力赶回去问询时，得到的答案是种种巧合相连，这背后设计之人还是有些道行在的，至少，府中超半数人正面临酷刑，竟还没有审出主谋。”
“那位夫人现在如何了？”
“哎哟，老惨了，受刑的人中就属她最惨，四肢都被削掉了，嘴还硬着呢，一直咒骂着，牛大力指望她交代出更多信息，便没弄哑她。
不过，更惨，嘴唇被削掉了，牙齿也被打落了，整个人都不成样了，就这，还硬撑着，说是，要等着看牛大力的报应，可话音刚落，眼睛就被捅瞎了，啧啧，怎一个惨字了得……”
老藤唏嘘了好半天，其他人心里也不好受。
老藤又道，“我回来时，牛大力正吩咐宫中侍卫，加强城中警戒，还是最高级别的那种，他呀，真把自己当成了整个大姜的主人了，那踌躇满志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谁能瞧出他刚刚死了独子。”
牛府中的血腥，哪里是牛大力几句言语就能形容的。
客栈离牛府不远不近，只说话间，众人就闻到了飘散而来的淡淡血腥味，寻常人显然也闻出了，客栈楼上原是偷摸开条缝一探究竟的许多窗户，霎那间，纷纷紧闭，孙蓉娘也早早关了大门，正在后院清点物资，未来几日，恐怕无处采买了。
她满面愁容地自言自语道，“唉，也不知这次的乱局会持续多久。”
桑晴晓问她，“大姜经常这么乱吗？”
孙蓉娘又叹了一声，“派系太多，皇室又不顶事儿，一直都是这么乱糟糟的，不过，之前是小打小闹，这一回啊，我瞧着，还有的闹呢，你们几位若无其他事情要办，趁早离开的好。”
桑晴晓随口道，“城门已关，还怎么离开啊。”
孙蓉娘笑道，“你们能耐着呢，还跟我装，我也不多问，让你们离开是为你们好，谁也不能预料，那牛仙士会疯癫到什么程度。”
之后几日，牛府的血腥已经蔓延到整个都城，每日的死亡数量，成倍地增加，牛大力似乎是越杀越兴奋，他还抽了点时间，去宫中转了一圈。
听闻，之前得罪过他的妃嫔，竟被他当着帝王的面儿，折腾得只剩下一口气，隔天，人就没了，身后事，也不过是一卷草席往乱葬岗一扔。
皇室为了不被人诟病，随意安了个罪名，提都不敢提牛大力，还替他扫了尾。
在皇室满怀憋屈的“纵容”下，牛大力的野心越发膨胀，甚至连道观，也没再去过一回。
他以缉拿真凶，无心顾及其他为借口，在双方关系上蒙了块遮羞布，糊弄住不少百姓，却还是有那敏感之人，瞧出了牛大力与道观仙人像之间的嫌隙。
自此，道观外排队的人中，出现了不少陌生的面孔，不同于苦命之人举手投足的诚心诚意，他们衣冠楚楚，眼里的算计多于虔诚。
“这闻着味儿过来的人，还真是越来越多了，仙人像当真会放弃牛大力，重选传话人？”
桑晴晓和亓骁眠打算凑个热闹，此刻，正站在队伍中闲聊。
亓骁眠猜测道，“事情刚显露出反常，就有这么多人着急来见它，这种行为过于冒失，一个两个的倒也罢了，还可以理解为是急性子，可这么多人，而且人数是与日俱增，我猜，或许是仙人像传梦了，这才让他们有了底气，冒险一试。”
路小船这几日的生意极好，亓骁眠看见他就招呼了他，却也只得了个中不溜的排号，路小船交易完并没有马上离开，看着二人欲言又止。
桑晴晓从孙蓉娘那儿，了解过路小船对仙人像的态度，便猜到他想劝些什么，笑道，“我们就是闲来无事，进去瞧个热闹，这破天的富贵，诱人得紧，却也得有命拿。”
路小船松了口气，“您心中有数就好。”
再次进入道观，景致相似，气氛却截然不同，整座道观就如同一个即将从沉睡中醒来的猛兽，此时，恰是意识清醒眼未睁的状态，它心中憋着怒火和欲望，蓄势待发，想要摧毁一切。
这种状态，也不知是城中血腥刺激的，还是被牛大力给气的。
殿外的院子里，没有看到潵扫的娄老婆子，倒是在殿中，瞧见了她半隐在仙人像后面的身影，容貌还是那个容貌，气质却变了，不似之前的冷漠木然，似乎，有些霸气外露呢。
又是之前的步骤，盘膝而坐，等待仙人像的青睐，一如上次一般，无所获，桑晴晓侧头看向亓骁眠，他也恰好睁眼，神色却……
不等她细问，身旁竟多了一人，没了五感的娄老婆子，身手倒是灵敏，一眨眼的功夫就飘了过来，她忽略桑晴晓，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紧盯着亓骁眠，双方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娄老婆子又伸出手往亓骁眠的脸上摸，亓骁眠自然躲开。
她没摸到也不生气，竟还自己笑了起来，那被毁坏的破锣嗓子，发出的声音甚是吓人，也就笑了三声，又飘走了。
这一幕，被在场的人瞧了个正着，待娄老婆子走后，便也迅速聚拢过来。
“你该不会是被选中了吧？”
也不知亓骁眠用了什么法子，整张脸突然刷白一片，额头虚汗滴滴可见，他用恐惧的声音说道，“我、我外来人，不知规矩，几句话而已，竟触怒了仙人，那老婆婆，刚刚是在警告我呢，你们没看见吗？她想掐死我！”
啧，演的还挺像，不管有没有真的得到仙人像的青睐，单是娄老婆子的反应，就足以让亓骁眠成为众矢之的。
“骗谁呢！她若真要掐死你，你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与我们说话？”
亓骁眠解释道，“我、我就是质疑了句仙人像的道行，我本就信道教，行商去过好些地方，道观也拜了不少，就不曾见过这般简陋的……”
“你管这叫简陋？！”
亓骁眠瞟了说话之人一眼，似是在讽刺对方没见识，“我见过的雕像，都比这个精致，还镶了金银珠宝呢，哪像这个，雕的糙，还只有个丑妇服侍。
莫不是，你们这些信徒太抠门了？连为仙人塑真身的银钱都舍不得给。”
说到这里，他又没好气道，“你们的抠门竟还连累到我，若不是你们舍不得银钱，我怎会因这表象，误会了仙人。”
亓骁眠胡搅蛮缠、倒打一耙，不过是在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也不知此举有没有用，城中还有只疯牛呢，若被他盯上了，之后行事会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