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草原的尘埃尚未落定，那场决定北方格局的惊天大捷，便已化作最迅猛的冲击波，狠狠撞入了大汉帝国的中枢——帝都洛阳。
起初，消息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些许涟漪。
但很快，随着官方驿报的抵达，以及无数私下渠道的证实，这则消息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点燃了整个洛阳城，引发了截然不同的两种震荡。
洛阳街巷，市井沸腾。
“听说了吗？西域王在漠北把鲜卑王庭给踏平了！”
“何止踏平！阵斩八万，俘虏十万，缴获的牛羊马匹堆成了山，檀石槐那老贼只带着两万人狼狈北逃了！”
“我的天！这可是自孝武皇帝之后，从未有过的大胜啊！”
“西域王威武！苍胡帝国万岁！”
酒肆、茶楼、坊市、街头……所有百姓聚集的地方，都在热烈地议论着这场旷世奇功。
说书人来不及编写完整唱本，便迫不及待地在街头巷尾，凭借着有限的讯息和丰富的想象，唾沫横飞地讲述着“关云长刀劈弥加”、“李元霸锤震王庭”的传奇故事，引得听众如痴如醉，喝彩连连。
一个卖豆腐的老汉，一边给客人切着豆腐，一边激动地对熟客道：“老周，以后咱们北边的百姓，总算能过安生日子了！都是托了西域王的福啊！今天的豆腐，半价！”
那姓周的熟客也是满脸红光：“是该半价！该庆祝！西域王这可是为我们汉家子弟，出了一口憋了百年的恶气！”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他们不懂复杂的政治权衡，也不关心域外到底立了个什么帝国。
他们最直观的感受是，那个长期以来如同噩梦般盘旋在北疆、时不时南下烧杀抢掠的鲜卑，这个强大的威胁，被彻底打垮了！
而做到这一切的，是有着汉家血脉的西域王刘封！
一种与有荣焉的民族自豪感和对带来和平的英雄的感激，在民间汹涌澎湃。
刘封的声望，在洛阳的市井街巷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然而，与民间沸腾的欢呼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洛阳权贵圈层，尤其是皇宫与世家门阀之中，那几乎凝成实质的震惊、不安与恐慌。
皇宫，仇恨殿。
天子刘宏将自己关在殿内，已经整整半日未曾见人。
御案上，那份详细记录着战果的密报，被他攥得几乎碎裂。
“漠北……漠北也成了他刘封的囊中之物了……”刘宏喃喃自语，声音沙哑，“羌渠、乌孙、西域诸国，现在又是整个鲜卑故地……他的疆域，怕是比朕直接掌控的州郡还要辽阔了！七八十万铁骑……李元霸……”
每一个词汇，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他原本指望的“驱虎吞狼”，如今却养出了一头足以吞噬一切的洪荒巨兽。
刘封的功劳太大了，大到朝廷已经无法封赏，也无法制衡。
那“西域王”的封号，此刻在刘宏看来，更像是一个讽刺。
“陛下，龙体要紧啊……”张让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参茶进来，看着刘宏失魂落魄的样子，尖细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刘封再势大，名义上不还是陛下的臣子，是汉室的藩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