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枫睡到半夜就醒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女人身的原因，夜里不盖被子竟觉得通体发冷，许也是只单穿了件半敞的黑色里衣，他转头瞥了眼床里头，“少年”果然早就踹开了被子，捂着小肚皮睡得正香。
“连腰都这么细，啧。”
韩枫拽过那被子，直接往自己身上一披，侧躺着抬手撑起额头，他盯着那张狂胆大得仿佛把枫城当自家的少年，视线落及对方从未摘过的面具上时，微微眯了眯眼睛。
把他变成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得报复回去。
修长的手臂伸过去，就在指尖碰上少女的面具上时，一股强烈的电流猛地自指尖钻入全身，电得男人浑身一抖，手臂下意识抽回，韩枫愕然地望着自己那有些焦的指腹，随即又将视线讶异地看向了那面具。
雷电？
韩枫不信邪地又碰了一下，不出意外地又被电了一下，那力度甚至比刚刚更猛烈，仿佛钻到心里般的刺痛感，连半只手臂都僵麻了起来。
瞧着那呲呲冒着电花的面具，仿佛在告诉他再碰一次结果就是死，韩枫不由冷笑了一声。
“难怪敢在我面前睡得这么死。”
“但你以为，本尊就没办法了？”
男人起身出了屋，片刻后，便拿回来了一双绝缘木筷子，夹住了少女脸上面具的边缘。
系统：？？？
救命！这怎么还有个会物理的啊喂！不带这么作弊的啊！
【纳兰嫣然！】系统只能慌忙大喊，它还不敢在韩枫面前暴露自己的存在，万一韩枫对少女动手动脚准备剖尸研究她怎么办？
【醒醒啊！面具要被摘了啊——】
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纳兰嫣然虽然被吓醒了过来，面具却已经被韩枫迅速摘下，露出了下面被遮挡住的脸。
韩枫：！！！
男人心里一咯噔，捂着快跳的心脏，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等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时，那咬牙切齿的声音便从齿缝间而出，充斥满了被欺骗的恼意，“童！染！”
系统一拍脑门，淦的，忘了这副面具下，还有鬼面具了！
纳兰嫣然捂着被系统吓得快跳的心脏，同样也不好受，瞅到韩枫手里的面具，顿时尖叫地质问，“老韩，你特么不地道啊！竟然趁我睡觉偷摘我面具？！”
“你、”韩枫气得手抖，“你竟然戴两层面具？”
甚至第二层还这么恐怖？
“说什么呢！”少女一脸否认，“明明是四层。”
韩枫：？？？
她到底是什么物种？什么人会往脸上戴四层面具？
“倒是你，我那么信任你，你竟然如此背叛我？”少女气愤道，“留在枫城的日子我要扣两天！”
韩枫：！！！
妈的，早知道就不摘了，白白被电了两下，什么都没看到还被扣了两天！
“啧。”心里越想越气，韩枫琢磨着这场子怎么也得找回来，憋了半天来了句，“你这几天别想再看到那个半蛇人！”
见纳兰嫣然瞬间瞪大眼睛，韩枫似乎终于找到了她的把柄，威胁道，“我要拿他做药人，当实验体！”
“你敢！”少女登时蹦起来，“你敢我现在就走！”
“试试。”韩枫在赌，赌她还是很在乎那个半蛇人的性命。
果然，瞪着男人瞪了半天，纳兰嫣然终于软下声来，“我不扣了还不行吗？你别碰他。”
瞧着她竟然为了一个杂种低声下气，韩枫不知为何，心里的火气却更恼了些，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烦得他凝视着少女的眼神愈发低沉，墨绿色的瞳孔微微下垂投下几分冷冽，隐隐闪过几分杀意。
早晚要把那半蛇人弄死。
“老实点，本尊的忍耐是有限的。”韩枫将面具扣到少女脸上，随即又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枫城到底有什么不好？吃喝穿行不用你花一分钱，想要什么药材，本尊都能给你找到。”
难道他还不够宠她？
“这里好是好，但是这里的主人不肯给我摸腹肌。”纳兰嫣然重新坐回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只有一个害怕我的小枫子，唉——”
韩枫：……
要命，偏偏他除了这个，什么都可以给。
“你给我坐这里等着。”韩枫转身离开了房间，在半晌后，又返回房中，神神秘秘地将一个玉盒放在纳兰嫣然面前。
“为师不嫌弃你。”男人将玉盒往她面前推了推，“打开看看，应该能治疗你的顽疾。”
这是他托人找的，听说只要不是断了就都能治好。
韩枫心中不由有些期待，希望这个小徒弟可以重振雄风，爱上女子，而不是天天觊觎他的腹肌。
纳兰嫣然觉得韩枫奇奇怪怪的，她打开玉盒，捏起药丸嗅了嗅，下一秒就脸色一黑。
她好像终于明白，韩枫嘴里的顽疾是什么了。
“我觉得你对我好像有什么……”误解二字还未出口，她又憋了回去，算了，解释清楚这丹药不就得还回去了？还是留着吧，指不定哪天能用上呢？
“谢谢老韩。”纳兰嫣然把丹药放进玉盒里，正准备收起来，就被韩枫握住了手腕，“本尊看着你吃下去。”
纳兰嫣然：！！！
“赶紧治好，多长点肉。”男人卷起她的袖口，捏着那过分纤细的手腕嫌弃道，“跟个娘们似的，要不是因为你实力很强，本尊都怀疑你是女人了。”
“女人怎么就不能实力强了？”纳兰嫣然抽回手，疑惑道，“你是不是没见过比你强的女人？”
“见过又如何？这大陆大部分女子的修炼天赋本就比男人差，又不爱吃苦，但凡有些成就便自比天高。”
男人冷呵一声，“到最后还不是依附于更强者？到底只是些附庸品罢了。”
“瞧你说的，不嫁给更强者，难道嫁给比自己成就低的？”少女一脸难以言尽，“你觉得一个有斗尊实力的女子是看得上你还是看得上八品炼药师？”
韩枫：……
“以前就说过你菜，现在看来，你还目光短浅。”纳兰嫣然忍不住叹息一声，怜爱地拍了拍韩枫的肩膀，“老韩，别老窝在这巴掌大的黑角域里，有空还是要多出去看看，长长见识和眼界，不然以后会嫁不出去、啊不是，会被人笑话的。”
韩枫：？？？
“你知道厄难毒体吗？知道神级血脉吗？知道什么是碧蛇三花瞳吗？知道女主光环又是什么吗？”少女一副慈爱模样，“但凡哪个，最终成就都会比你高。你呀，还是要多出门走走，老是憋在阴暗的地方，就容易小家子气，变成不值钱的男人。”
“我要是女人，我也不选你。”少女指指点点，道尽他那一身的缺点，“以后生孩子万一随了你可怎么办？影响下一代啊！”
“万一再如你这般薄情，杀父夺你私房钱，我岂不是要守寡？”纳兰嫣然不由呜咽一声，然而想了想又忍不住笑了一声，“其实也不是不行，这样我就可以找第二春了。”
韩枫：？？？
“说到底，你就是有点成就了就容易自我膨胀，我这么天才，都没像你这么自以为是。”
韩枫：……
虽然他确实不如她，但他也不差的好嘛！
“人还是要谦虚些，比如我。”少女拍拍胸膛，“你看我，都快十九岁了，才是六品炼药师，唉，还是得加倍努力。”
韩枫：……
“老韩，你19岁的时候，几品炼药师啊？”少女慈爱问道。
韩枫：……
“睡觉吧。”韩枫把少女按到床上，替她盖上被子，“只要你留在本尊身旁，本尊可以多出去看看。”
也就她说的话，他还能听些进去，但凡换成旁人，从开口的那一刻，就会被他不耐烦地弄死了！
韩枫不认为自己会改变，但他可以伪装，就像当年在那人面前一样，只要能得到他想要的，他可以一直装下去。
无论是谦虚、深情，亦或是什么，他都可以伪装到天衣无缝。
但前提，是他最终能获得他想要的。他不信任感情，只信任利益，唯有利益才能让两人的关系变得紧密，就如同他宁肯寻找天材地宝，宁可拿那半蛇人威胁她，也不曾问过一句，能不能单纯为了他而留下。
韩枫十分清楚，他们的感情没有好到那种程度，即便好到那种程度，他也会患得患失，一旦没有利益牵扯，他只会认为对方会随时离去。
薄凉之人啊……眼里皆是薄凉之人。
给她掖好被角，男人便默不作声地离开了房间，片刻后，系统从被子里钻出来，歪了歪脑袋，【嫣然，你说他以后会改邪归正吗？】
“关我什么事。”少女抱住枕头将脑袋包起来，淡淡道，“争论什么是邪，什么是正，在这种以强为尊的世界里，本就没有太多意义。”
“他的以后，是由被他杀死的药尘来决定的。”
她无权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