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杂志，眼眸微抬，隔着几米远直接撞进程允川的目光里。
这一眼，让程允川的心窒了半秒，江沐白的神态实在太过从容，那眼尾轻扬的弧度，仿佛是猎人面对一群自投罗网的猎物，根本不需要谋划什么裂缝，只需耐心等待。
“如果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的话，他们这一步棋，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她冷冷丢下这么一句。
顺手拿起一旁的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一次次急速敲击间，一串复杂的代码赫然跳跃在屏幕上。
程允川眯了眯眼，他对她不仅是欣赏，更是难掩的迷恋。
这种姿态的江沐白，比他记忆里的梦境更加鲜活，甚至让他隐隐有些沉迷。
可这种沉迷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至少目前还不能。
江沐白忽然放下手机，像是漫不经心地问：“对了，有件事我总觉得奇怪，他们针对我，倒是情理之中，可你呢？谁得罪了？程家那堆破事儿？”
她语气说得轻松，可往深了挖就是试探。
程允川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她身边，将已经空了的酒杯放在茶几远端，修长的手指不经意间触过她的指尖，那冰凉柔软的触感像静水微澜般搅动着他的情绪。
“程家的事，的确有人借机做文章，但这些人低估了我。”程允川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与他平日风度翩翩形象不符的浓重藏锋，仿佛一头即将发怒的捕猎者。
江沐白的眉毛微动，她没有多说，只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分明藏着不信和轻蔑。
而更让她感兴趣的，却是在这场泥潭之战里，程允川还计划把她推到什么位置。
“程允川，你最好记住一点，我不是你可以随便利用的工具。”她忽然勾起唇，那笑意散漫却危险。
程允川目光一暗，他正想辩解什么。
可江沐白站起来直接打断了他：“别用你的‘深情’来遮掩。我不是那些为你前仆后继的小姑娘，看不懂那点弯弯绕绕，我想要的，不是你想给的。”
一句话，锋锐得像匕首，直插程允川的密藏心房，他不动声色地收敛了所有复杂情绪，低头发出一声似真似假的轻笑。
“江沐白，你不觉得我们实在棋逢对手吗？”
他话音落下时，江沐白已经走到门口，双手环胸倚靠着墙，表情慵懒却冷漠：“你以为，我有闲心跟你下棋？”
说完，她走出客厅，留程允川站在原地，再度陷入漫长的沉静。
然而，江沐白刚踏出门没多久，手机上的消息提示音接连响起。
她摁下接收，屏幕上闪现的内容让她的眸光立刻冷到极点，是一张偷拍的照片，背景赫然是程允川的公寓，而照片中的主角正是她本人。
发信人的Id是一串陌生字符，但尾端却留下了她异常熟悉的标记“cY”。
江沐白指尖一紧，呼吸都不由得轻微屏住了一瞬。
“cY！”
她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半晌，唇边陡然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程允川，你藏得可真深啊。”
她没有立刻回程允川身边，而是迅速调取对方的发送源头，代码如流星般划过屏幕，短短几秒，她的眉头深深皱起。
结果竟然是无效追踪。
整个世界安静了片刻，随即她猛然抬头，目光冷冽得像针尖：“不错啊，K。
K，这个字母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江沐白刻意维持的平静。
K，世界顶级黑客组织的核心成员，行踪诡秘，技术超绝，就连她“J”的身份，也从未真正窥探到K的真实面目。
而现在，这个神秘的K，竟然就藏在程允川身边，甚至可能就是程允川本人！
江沐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程允川真的是K，那么这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他对她的了解，对她的特殊关照，以及那张精准的偷拍照片和无法追踪的发送源头。
她转身，毫不犹豫地推开了程允川公寓的门。
程允川正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背影挺拔而孤寂，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放下酒杯，语气听不出任何异样。
江沐白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他面前，目光锐利地盯着他的眼睛：“cY是谁？”
程允川微微一怔，随即轻笑一声；“怎么，吃醋了？”
江沐白语气冰冷：“少废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cY，或者说，K。”
程允川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确认。”江沐白向前逼近一步，几乎贴着他的身体。
程允川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确认什么？”
“确认你到底是谁，程允川还是K？”江沐白伸手，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
程允川抓住她的手，眼神复杂：“你觉得呢？”
江沐白没有回答，而是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姿态慵懒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说说吧，你接近我的目的。”
程允川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你真的想知道？”
江沐白挑眉：“当然，难道你以为我会像那些傻白甜一样，被你几句甜言蜜语就骗得团团转？”
程允川苦笑一声：“你果然和她们不一样。”
江沐白不耐烦地打断他：“废话少说，我没时间陪你玩猜谜游戏。”
程允川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坦白：“我接近你，是因为…。”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你很像她。”
“她？谁？”江沐白皱眉。
程允川没有回答，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她，照片上的女人，有着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成熟和沧桑。
江沐白看着照片，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她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她前世的自己。
“她叫江沐白，是我的初恋。”程允川的声音低沉而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