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已经慢慢爬上了大脑，思绪受到影响逐渐变得迟缓，江怀霁没太明白她说了什么，但能感觉到怀中人语气的抗拒。
为什么骂我？
难道我说错了吗？
江怀霁抱得更紧了，埋头重新在记忆里搜索，不是这句，难道是：
“不停的写日记，我不知道究竟是停不住的笔，还是记忆。”
“十字路口我们分着走，你走我的泪，我走你……唔唔——”
明欢尴尬得冷汗都下来了，上半身后仰摆脱在颈间磨蹭的大脑袋，及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求求你，不要再揭我的老底，我不问密码了，我真的不问了！！！”
“唔、唔唔唔——”
江怀霁被推得脖子后仰，但他无暇顾及别扭的姿势。
为什么要捂住我的嘴？
江怀霁面露疑惑，还想问个清楚，脑袋昏昏沉沉的，视线也变得模糊，都快看不清明欢的脸了。
维持着最后一分理智，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回到床上去：
“我唔去唔唔嗯——”
“啥？”
明欢真的很怕这张嘴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她怕会忍不住把抹布塞他嘴里。
颤抖着放开了手，男人感觉到束缚解除，慢吞吞的说出自己的要求：
“去……床上，睡觉。”
“好好好，咱去睡觉。”
江怀霁撑着桌子站起身来，但腿脚有点不听使唤，趔趔趄趄的向前走动，身高腿长的，又是一身腱子肉，份量自然不轻，大多数重量都压在了明欢身上。
杨芳见状赶紧收了手机过来帮忙。
两人架着江怀霁走到房间门口，明乐趴在后面沿着三人的路径一点点擦拭鞋印。
走到明乐房间门口时，江怀霁脚步一顿，任由两人撑着，却磨蹭着不肯进去：
“不是这里。”
他在进门口就摸索清了房屋构造，这个走动路线和他认知的不一样。
说罢抬手松开两根支柱，自己扶着墙壁往正确的路线走动。
明欢怕他磕碰着，赶紧过去伸手揽上他的腰身，放倒在自己床上。
已经养成抱东西睡觉的习惯的江怀霁，伸手把被子揉成一个团抱在怀里，确认气息和印象中的一样，才亲了亲被子沉沉睡去。
看得明欢没了一点脾气。
很快客厅的地板变得增光瓦亮，小猫小狗也被洗得干干净净的，正趴在门口走廊晒着太阳。
两人又把放完电的清理工扶回床上后，继续躺上沙发追剧《我在古代杀疯了》，这么长时间，电视剧才堪堪砍完足以绕城两周的人头。
可能是因为体力活干得最多，也可能是因为年轻代谢快，最先醒来的是优秀的地板工。
在九十八岁的皇帝因为赤色鸳鸯肚兜挂在狂徒的腰带上而大开杀戒的时候，明乐醒了。
揉着发胀的脑袋打开房门想喝口水，却被足以反光的地板照得眼前一亮，犹豫着不知从何下脚：
“妈，姐，家里遭贼了吗？走之前连地上的灰都一起带走了？”
听了他的话，明欢眨巴两下眼睛，挪出一个空位，邀请他一起看电视。
没过半小时，在爱吃甜粽的皇帝因为吃膳食吃出一根钢丝球上掉下来钢丝，而把爱吃咸粽的御膳房人员午时抄斩的时候，另一位清洗工爬了起来。
明朗揉着眉心打开窗户通风，看见几只毛发蓬松、浑身上下都沾染阳光气息的毛孩子趴在窗台晒太阳。
毛孩子看见他哼哼两声，亲昵的要凑上前来，吓得他后退一步连忙关上窗户：
“谁把小猫小狗搞上来的？不知道妈妈毛发过敏吗？！”
没人回他话，杨芳拍拍身旁的沙发，示意他一起来看电视。
等到皇帝因为半夜练习瑜伽，做大猫伸展式不慎造成腰部拉伤而被人发现，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的时候，第三位醉犯迟迟没有出现。
明朗先忍不住了：
“那小子呢？跑了？”
明欢冲门口抬抬下巴：“还睡着呢。”
“我都起了，他还没醒？这么不能喝早认输不就得了，我又不会笑话他。”
露出讥笑的表情，明朗起身打开了明乐的房门。
“不在这啊，那在……”
脆弱的老父亲脸色一沉，拿起桌上用来修家具的铁榔头转身走进了明欢的房间。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 ，在皇帝因为钓不上池塘里的鱼，而要把整片鱼塘夷为平地的时候，江怀霁跟在明朗身后走出了房门。
明欢先检查了一番，发现两块胸肌八块腹肌俱在，才放心的坐回沙发。
确认三人都意识清醒，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
明欢和杨芳对视一眼，用手机在电视上投屏播放。
“给你们看个宝贝。”
男士们坐成一排，仔细盯着屏幕。
发现趴在地上蠕动的清洁工就是自己时，明乐捂住了脸。
看见大包小包带着猫狗冲进浴室的人是自己时，明朗闭上了嘴。
自己丢脸固然可怕，更可怕的是对方还能端正的坐在座位上。
父子俩无视江怀霁翘起的嘴角，暗自用眼神交流。
明朗：你怎么这么没用！
明乐：五十步笑五十一步罢了。
明朗：酒后一切行为均与本人无关。
明乐：爸爸，现在说这话有点晚。
他们正费尽心思给自己找个面子上过得去的理由，却见电视上的臭小子忽然抱住了明欢。
明乐眼疾手快拿起了水果刀，明朗摸索两下找到了放在桌上的铁榔头。
当着家长的面确实挺不好意思的，江怀霁脸色微红，偏头瞄了一眼强忍笑意的女人。
正想说些什么，却猝不及防听见自己的声音被放大：
“有一种花，叫彼岸花，有一种草，叫断肠草，有一种汤，叫孟婆汤，有一种水，叫忘情水，有一条河，叫望川河……”
“噗哈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自己丢脸固然可怕，敌人的痛苦则令人快活。
他们只不过是爱卫生的好男人，说出去也是脸上增光，可江怀霁这个浓眉大眼的是把自己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啊！
耳边是父子俩张狂的笑声，电视上的自己还在继续说着疯言疯语，江怀霁心里瞬间凉了半截，但遥控器在杨芳手里，他也不敢抢，只能任由自己僵硬石化。
明朗的手搭在他肩上，幸灾乐祸的说道：
“小江，晚上咱爷俩再来一轮，真的很好奇，你还有多少文采是叔不知道的？”
明乐也嬉皮笑脸的凑近，帮他剥了一个橘子：
“对对对，江哥，我也好向您学习学习。”
“…..”
视频播放完毕，画面定格在江怀霁踉跄起身的模样。
江怀霁默默从西服胸口的内衬口袋取出支票和签字笔：
“一百万，删除这个视频。”
大哥豪气啊！
可杨芳摇摇头，指着屏幕示意他们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