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当年的事，廖女士依然耿耿于怀。
“我是单身去申请领养孤儿的，提交了很多材料和证明才能领养。笑笑看上去就很乖，干干净净的，话也不多。”
“要不是把她带回家，我都不知道一个几岁的小孩会出现这么多的状况！先是身上不时会出现红肿发痒之类的过敏症状，然后吃到某些食物就会呕吐。”
“我也没做过妈妈，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孩子，生怕她身体出问题，我还带她去医院检查。”
“可每次都没问题，她就说衣服扎皮肤，穿了身上痒。不然就说吃了什么东西，就特别难受。我心疼孩子，衣服都换成了全棉的，真丝的，吃的方面也全都挑她爱吃的来做。”
“我看她一段时间都挺稳定了，就不再单独做她的菜，而是和我吃同样的饭菜。居家过日子嘛，你们也知道的，怎么可能每一顿饭都是大鱼大肉？”
“但她一吃家常菜就吐，吃海鲜牛肉和鸡腿的时候，胃口特别好，也特别能吃。我觉得奇怪，就对她留了个心眼。”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廖女士说到激动处，气得胸口都在剧烈起伏，时隔多年还是很生气。
云汐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生气，先喝口咖啡，我们慢慢说。”
廖女士喝了一口咖啡，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才继续说。
“她根本就不是对食物有什么反应，而是看到她不喜欢吃的饭菜，装出一副吃毒药一样的表情，转身自己又去卫生间里抠喉咙！”
“还有那些衣服，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扎皮肤，就是她嫌弃不够好，特地拿干毛巾拼命搓自己的手臂和身体搓红搓肿的！”
云汐听到这里，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有人领养，从此以后就有家了啊！”
廖女士冷哼一声。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嫌弃我给她的不够好吗？而且她一个几岁的小孩，居然还经常给我洗脑！”
“动不动就跟我说，孤儿院里的谁谁谁，去了新家以后，穿漂亮衣服，有吃不完的零食，还每个周末去游乐场。”
“我一个未婚单身妈妈，能养活她已经不错了，虽然我能给她的不是最贵的，但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啊！”
“你们能感受到吗？我一个三十岁的人，居然每天都被一个几岁的孩子嫌弃！就连我妈偶尔过来帮忙照顾她，她也坚决不会跟我妈出门，理由就是外婆穿得太土！”
“她一个亲爹亲妈都不要的小屁孩，哪来的资格挑三拣四啊？？而且我看她那样，完全就是孤儿院里的棘手儿童，根本就不是我最初看到的样子！”
“我不是没有想过要把她的观念扭转过来，可是太难了！我要上班，回家要做家务，还要被她不断灌输我很差劲这样的想法！”
“日子久了，我都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她这种行为，就像你们年轻人现在很时兴的一个词儿，叫p……p什么来着？？”
廖女士一时语塞，怎么都想不起这是个什么词儿。
云汐替她补充道：“pUA？”
“对对对！”廖女士笑道。
“年纪大了，网络词语记不住。唉，反正越来越不对劲，我也心灰意冷了，索性把她送了回去。”
张先生忍不住插了一句，“照你这么说，她不像是被人抛弃的孤儿，倒像是来体验生活的千金大小姐啊！”
廖女士放下咖啡杯，忽而想起了什么。
“你刚才说到她偷东西，我现在才觉得我可能也有过相同的经历。只不过那时候压根儿就没往她的身上想，谁会去恶意揣测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呢？？”
莫太太幽幽地叹了口气。
“恶魔是不分年龄的，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小孩子能可怕到这个程度。”
说这话的时候，莫太太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当年给她留下的阴影，至今还挥之不去，哪怕只是回忆，依然让人瑟瑟发抖。
莫先生握着太太的手，无声地安慰着。
咖啡店里的气氛，也因为大家的交流而变得凝重了几分，云汐的心情也比刚进门时一落千丈。
莫太太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缓缓开口。
“我养了一只猫，从出生就养到它8岁，因为我们俩身体的缘故，不能要孩子，所以一直都把猫当成孩子看待。”
“相信很多养宠物的人都能理解这种感情吧？就是当家人一样的。把笑笑领回家的时候，我还特地跟她介绍说，咪咪也是我们家的一员，但是它得了很严重的病，大家一起来好好照顾它。”
“笑笑当着我的面还是挺喜欢咪咪的，不过咪咪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不肯让她摸。甚至笑笑一走近，咪咪就立马跳开，或是露出一种害怕的神情，有一次还发抖。”
“我以为咪咪只是怕生，也没在意。之前咪咪就是检查出心脏不太好，兽医说可能日子不多了，我老公才想说干脆领养一个孩子来陪伴我们吧！”
“可我没料到，领养的这个孩子，会害得我的咪咪……呜呜呜……”
莫太太说到伤心处，掩面而泣，哭倒在丈夫的怀里。
莫先生神色复杂地拍着太太的后背，席慕言把桌上的纸巾盒递了过去。
眼看着莫太太情绪崩溃，莫先生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笑笑经常抱怨咪咪的毛弄到她的衣服上，还说咪咪踩脏她的床。我们也很注意，不让咪咪乱跑。”
“后来有一天，咪咪的腿断了，我们以为只是个意外，从来没想过是笑笑干的。咪咪受伤后，我们对咪咪的照顾就更上心了，却没想到会害了它。”
“也许是我们这么多年来习惯了咪咪的存在，所以它受伤，我们也很心疼，自然就忽略了笑笑的感受。可是她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把咪咪从阳台扔下去啊！！”
“哐当！”
云汐太震惊，手一抖，勺子就滑落到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