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约酒
阿星抿了抿嘴，还想说些什么，但她不接话，他说什么好像都很突兀。
可这女人频频看向阿朗是怎么回事儿，难道阿朗这样的，真的更讨女子喜欢？
孟月晚察觉到阿朗和阿星长得像，年纪不大，看着同易蓝屏的关系，应当是她的侍君才是。
这易蓝屏妻主的威严还不小，一个雪国贵族在她这儿像个侍从一般服侍着她。
侍者们悄无声息地布菜，银鎏金嵌玉箸搁在犀角托上，碰出极轻的声响。易蓝屏这东道主开始着筷，几人都准备开动。
阿星执起青玉壶，琥珀色的酒液注入缠丝玛瑙杯时，孟月晚看了过来，阿星差点将酒抖出来。
她只是看了一眼，夹起一片水晶脍，薄如蝉翼的鱼生在烛火下透出珍珠般的光泽，一口接一口。
阿星自罚三杯，她也没说什么，只顾着填饱肚子。
这席面不是她孟月晚设的，自然有人比她更着急，她只需要填饱肚子。
“听闻孟小姐的瀚海书院，前几日丢了几个女子？”阿星味同嚼蜡忽然开口，玛瑙杯沿抵着下唇，酒一杯接一杯下肚。
“是有这回事，今天院长相邀，正是想交流交流别的线索来着，请了阿星公子来，莫不是这线索和公子有关？”
孟月晚话音未落，侍者正捧上青瓷盖碗，掀开时白雾漫卷，现出卧在清汤中的白羽鹤形酥点，翅尖点着朱砂红。
易蓝屏的银箸在空中顿了顿，筷尖点在鹤首：“先吃饭，这道'；寒潭渡鹤'；乃我家的京都厨子的拿手好菜，大家都尝尝。”
“菜好饭好酒也好，”孟月晚吃了个半饱，打算留着肚子吃些辣口的菜，“回去晚了夫郎担忧。”
夜风穿堂而过，吹得烛火忽明忽暗。屏风上的鸾凤影子晃动着，仿佛要振翅扑向穹顶绘着的二十八星宿。
这里的院落，一厅一景，全是易蓝屏来后布置，可见世家底蕴之丰厚。
阿星抚过腰间玉带扣上嵌着的红宝石，听得更漏声穿过重重帘幕，混着远处隐约的琵琶调子，在满室暗香中碎成齑粉。
“这线索，涉及我雪国一些皇室秘闻，非我雪国皇室姻亲不可告知，孟小姐……”
瞧着孟月晚越发冷的脸色，他有些苦闷，又一杯酒水下肚。
易蓝屏叹了口气：“这倒不是扯谎，我也是颇费了些功夫，才娶了阿朗，得到这些消息。”
孟月晚轻笑一声：“这失踪人口也许与雪国有关？”
见两人神色有异，她再次开口道：“或者说，是雪国皇室一力主导此事。整个世道，如今生育艰难，雪国想必会更难。毕竟，雪国新生儿中还有部分痴傻或者先天不足的孩子。”
阿星双眸一凛，易蓝屏也是睁大眼睛看着孟月晚，似乎不知道她如何知晓此事的。
见两人如此，孟月晚顺着这个思路自顾自往下说：“雪国人自诩血脉高人一等，不与外族通婚，想来皇室只会更甚。皇室百里一族，不与外族姻亲，世代下来，新生儿健康完好的越来越少，甚至能产下的孩子也越来越少。想必一些贵族，便想了法子，然后她们发现，外族的女子或男子与之交合能生育健康的孩子。”
“唔，一些老古董肯定不同意此法，于是一些贵族便自己偷摸着掳人，掳女子为先，毕竟女子太少太少。”
“这些女子，或者有自愿留在雪国，或者有被秘密关押起来，只做那……借种之事……”
“如今男子有孕太难，于是年龄小的女子，便可以用得久一点，是也不是？”
孟月晚的声音越发森冷，双眸寒意更甚，这些人，当真是无耻至极。
易蓝屏：“这些，你是如何得知？我也是陪阿朗回门时察觉……雪国皇室百里一族以蓝眸为尊，可我在他府上发现了黑眸小儿……结合今日之事，才有所猜测。你又是如何得知？”
孟月晚知道近亲结婚的弊端，以此为基础，结合现实，稍加推测并不难。
但她也没全说对。
阿星神色深深：“你说的，对，也不对。”
他一样想从孟月晚脸上看出些不同神色来。
但没有……
孟月晚依旧不为所动，甚至都没有一丝寻常人的好奇探究。
“雪国男子，现在还有三成生育能力，比绝大多数男子生育能力更强。”阿星带着几分醉意的声音，有些倨傲，“但还是不成，他们生不出健康的孩子。要么天生痴傻，要么畸形，甚至多数胎死腹中。”
“这也许……是诅咒……”阿星眸中有些无力绝望，“两百年前，雪国利用玉霄花玩弄权术，反噬到百里一族，这是报应。”
什么报应不报应的，孟月晚心里想，这是近亲繁殖的恶果。
心如擂鼓，她喝了口酒水压压惊，漫不经心的问：“玉霄花能让男子怀孕，却不是你在山谷中培育的那种玉霄花，所以你们盯上了我？”
阿星被气笑了：“所以，山谷里的花真是你毁的？巨兽……”
孟月晚：“巨兽毁城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还是少做，不然你们百里皇族的报应不爽，就完全生不出来了……”
阿星空腹饮酒，心中苦闷，又心事重重的，这酒后劲大，没一会儿就脸颊绯红，醉眼迷离起来。
身子坐的板正，平日里的倨傲和狠厉都消失不见，添了几分天真。
此时一板一眼的回答：“是报应，全是报应，百里一族就应当再无所出。恶心……都是恶心的东西……但他们还有药力……才两百年……一代一代下来……他们用的玉霄花最多……现在还有药力……”
阿朗有些不可置信，不知道一向稳重的大哥今日怎么傻了一样，此等秘辛，怎么说也能换个侍君的位置，像他一样。
阿兄竟然就这么倒豆子似的全说了，他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那张殷红的嘴还在巴拉巴拉的说个没完。
“你们大徽，应当没有什么药力了。一代一代下来……以前本来也没人人享用霄米……你们大徽的皇帝……很快就要急了……哈哈哈哈，别人不清楚内情，皇帝密案肯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