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无话可说。
我忧伤地想到自己不久以后可能会失业，我便更不想搭理沈阔。
昨天我把什么都想全了，却不曾想到，如果沈阔真的那么霸道，周董也是不会聘用我的……
谁会想要一个“惹是生非”的助理呢？
见我半天没说话，沈阔推了推我。
我现在真的一丁点儿敷衍他的心情都没有了。
“喂。”他在我耳边说。
“干嘛。”我声音低沉地应了一句。
“你把头转过来。”沈阔说。
“你有什么事？”我没有转头。
随后他又戳了戳我肩膀，我很心烦的往窗边缩了一下。
然后我感觉到他的身体侧过来，我便转头想要警告他别太过分。
这时候我一低头看见沈阔握着安全带的我扣子，哒的一声帮我扣好了。
我垮下去的嘴角略往上提了提说：“谢谢。”
沈阔给自己也系好安全带，随后说：“陆星，你好像有心事。”
我当然有，可如果我的心事就是因为你的缘故，那我该怎么说呢？
“我没有心事。”我说。
沈阔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我转过去看他。
他的表情又很认真。
我不喜欢他玩世不恭的样子，他认真的样子比较顺眼。
我也不喜欢他追着我问能不能接受他的样子，他跟我说品牌溢价和庄周梦蝶的时候比较可爱。
“沈总。你去过禅修吗？”我转移话题。
沈阔点点头：“去过。没有周照那么热爱禅修，但是什么都体验一下是我做人的宗旨。”
“什么感觉？”我有些好奇了。
“就是找个地方放空一下心灵。”他说，“心烦才需要空，如果心里本来就无事，就不用特意跑那么远去修行，在家里打坐冥想也是一样的。”
每当沈阔条理清晰地说着这些道理的时候，我会觉得这是他最有魅力的时刻。
“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你上次去禅修是因为什么？”
沈阔笑了。
随后他说：“等你成了我女朋友，我才会告诉你。”
我瘪了瘪嘴。
他又立刻说：“我开玩笑的。答应等你两周时间，我不会食言的。”
“那像我们周董这样热爱禅修的老板就是有更多烦恼了？”我刚刚想到的。
沈阔点了点头。
难怪周董喝醉了会跟我倒苦水，还拉着我的手要跟我做朋友。
“我本来以为你们那么有钱，生活应该较常人轻松许多。”我真的是这么想，如果我能拥有他们十分之一的财富，不，百分之一就够了。
那我睡觉都要笑醒了。
沈阔看着我，他脸上始终带着笑，他抿唇想了想才说了一句：“你所拥有的东西也在占有你、消耗你。假如你拥有很多很多，那你就等同于失去了一切。”
我觉得这话意味深长，我消化了很久才琢磨出一点点意思来，我理解的是“能支配的钱越多，责任越大”。
我把这个意思告诉给沈阔听的时候，他却说：“如果只是这样，就还好。上市公司的总裁哪一个责任不大。”
“那还有什么？”我追问。
“有些事没的选，时间不自由，选择也不自由，做一件事，做的好和做的坏都没意义。做得好是应该的，做不好也没有机会听到真话。”他苦恼地摇摇头，“就是无论如何，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我想了想，忽然笑了。
那样的话，我们好像成了一样的了。
“所以，不要只想追求财富自由，要追求时间自由。”沈阔教育我，“追求时间自由，就等同于拥有了财富自由。”
我说：“大多数人一个都不占，至少您还占了一样。”
沈阔释然地笑了，看了眼窗外层层叠叠的云，他解开了安全扣，还是走去了老板专门的休息室。
他拉开门的时候，老板回了头。
我感觉他好像在看我。
我不由得坐直了，后背也跟着挺得笔直。
沈阔去了老板那里，Fiona才坐回来。
她问我：“你跟沈总很熟？”
“还好。”我没法跟人解释我和沈阔才认识没多久。
这话，连艾小鱼都不信，更别提Fiona了。
Fiona说：“我一早接到梅姐电话，说是我们禅修之旅要临时加个人，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周董新交的女朋友，没想到是沈阔。”
“周董新交的女朋友？”我喃喃自语。
Fiona看我这副表情，她笑说：“你帮周董处理过微信吧。他一天能收到多少表白短信，你应该见识过吧？”
我轻声说了句：“岂止是表白短信……”
Fiona笑得更开了：“所以，新女朋友想要一个还是一打都很方便。”
“一打？”
Fiona压低了声音说：“在新加坡的时候，老板有一段时间同时交往过两个。”
“啊？”我惊讶极了。
“这没什么奇怪的，他们有时会三个人一起去看话剧和展览。老板在忙的时候，两个女生也会一起约着逛街。”
我这下明白了沈阔说的“齐人之福”还真是齐人之福，并不指助理团队。
至此，我对周董的好感度大大降低。
我有些心灰意冷地说：“这是老板的自由。”
Fiona说：“也是那些女生的自由。”
说完，她静静看着我，眼睛里像是有些没说出的东西。
我虽然生气，但想到剩下的两周都要和Fiona同住也只能讪笑一下，将话题转到禅修上。
“我听说京都的寺庙很多？我们这次是去哪一间？”
Fiona算是高级助理，我和小松的级别要比她低。她不仅做这些事，一些重要的文件也会经由她交付给老板，甚至不太重要的人，老板还会让高级助理去见。
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陪老板禅修了。
她说：“每个寺庙是有自己的特色的，有些是历史特别悠久，有些是特别大，有些是园林做得好，有些是禅语写得好，有些是专为皇室服务，甚至还有豆腐料理做的出名的。”
听到这里，我笑了笑。
Fiona说：“因为日本僧人们觉得一切都是修行，既然如此，生活中样样都是修行的，包括吃饭睡觉挑水敲钟了。”
我听完，严肃起来。
“那我们去，会做哪些事？”
“同和尚一起早课念经，抄经打坐，洒扫整理，还有茶道和花道什么的。内容还挺丰富，不会无聊的。”Fiona像是看穿我的心思，安慰着我。
这样听来，确实很新奇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