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数字令舒静楚瞠目结舌。
她委实无法想象一个人到底得有多坚强的心智才能在多达一万多次的时间循环中保持清醒。
哪怕只是想一想那种绝望舒静楚便不寒而栗。
她觉得若是自己进入那种境地，别说一万多次，可能几百次就得崩溃。
相比之下，这金山泉能在经历了如此恐怖的境遇后仅仅只是发疯已经足够难能可贵了。
“那……那你们最后是怎么出来的？”舒静楚结结巴巴的言道。
“没有们！”
“你说什么？”
“我说没有们，最后出来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金山泉十分平静的言道。
可就是这种平静却充满了难以言表的悲伤。
虽然早有预料，可当金山泉真的这么说，舒静楚还是觉得一颗心逐渐沉入谷底。
不用问，那些人的结局肯定是死在了时间循环之中。
所以舒静楚没有问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因为她觉得这对于一个从那时间地狱中侥幸逃脱的人而言是极为残忍的一件事。
可她没问，薛安却直接问了出来。
“他们是怎么死的？”
舒静楚看了薛安一眼。
薛安恍若未见，继续往下说道：“按照你的描述，你们是陷入了一场时间循环之中，所以就算在这途中有人支撑不住死去，那也应该会在下一场循环中重新出现！所以……。”
薛安冷冷注视着金山泉，“他们是怎么死的？”
薛安的质问令韩宝还有舒静楚都为之悚然。
是啊！
这时间循环一旦陷入近乎无解，就算你在中途死掉，也会在下一场循环之中恢复如初。
可这并非恩赐，而是一种酷刑。
因为那意味着你将承受死亡的痛苦，却得不到死亡的解脱。
金山泉默然半晌，然后低下头以微微颤抖的声音言道：“你说的不错，在这场长达一万多次的时间循环之中，死亡确实是一种奢侈！”
“开始的时候我们想尽一切办法试图突围，结果全都失败了，在这无解的困局之下，一些人终于坚持不住陷入了癫狂之中！”
“他们或哭或喊，神志不清，并开始攻击同伴！开始的时候我还有精力去管，但很快我便也感到了厌倦，因为这时间循环重置的只有时间，却没有重置记忆！”
“在这种情况下很快便有人不堪其重，走上了绝路，可哪怕是自杀都摆脱不了这可怕的循环，我们就像是被困死在一段时间里的蚁虫，根本无路可去！”
那种悲伤而绝望的气氛蔓延开来，令舒静楚都为之黯然神伤。
薛安却根本不为所动，而是再次问出了那个关键问题，“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出来的，他们又是怎么死的呢？”
“很简单，时间只针对于存在的物体而存在，一旦物体不存在了，那时间也就失效了！”
薛安微微一扬眉，面现沉思之色。
舒静楚却根本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你听懂了吗？”
她问薛安，薛安点了点头。
“只有真实存在的物体才拥有时间，一旦物体消失了或者这物体根本就不存在，那时间自然也会消失！”
舒静楚脸上的迷茫之色更重，“举个例子！”
“比如你想象出的一件东西不管过了多久都不会有改变，变的只是拥有真实存在的你而已！”
舒静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韩宝却是一拍大腿，“我想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大人说的话啊！不管时间怎么改变，它也只能改变真实，而虚幻却完全不受影响，是这个意思么大人？”
韩宝眼巴巴的看着薛安，薛安点了点头，“你的理解力不错！”
得到了一句薛安的赞赏，韩宝简直是喜出望外，激动的脸都潮红了。
薛安转头看向金山泉，“我说的可对么？”
金山泉苦笑着点了点头，“一点不错！所以我是怎么出来的以及我的那些手下是怎么死去的你也应该猜到了吧！”
“大概有一点猜测，是自我毁灭么？”
“是！而且是彻彻底底，连一丝神魂都不能留下的自我毁灭！”
“这跟自杀有什么区别吗？”舒静楚终于听明白了一些，继续充当问题宝宝。
“区别很大，自杀毁灭的只是肉体，但你的神魂还在，我所说的自我毁灭却是连神魂都彻彻底底消灭。”
舒静楚有些愕然，喃喃道：“可这是自己能够做到的么？”
“自己当然做不到，因为你只能自杀一次，神魂却还是存在的！所以这就需要他人的帮忙！”
舒静楚猛地捂住嘴巴，因为她终于明白金山泉说的意思了。
他人的帮忙……那不就相当于自相残杀吗！
金山泉幽幽道：“没错，正是你们心中所想的那样，我们就是对自己的同伴下了绝情！”
全场无言。
因为实在是太惨烈了。
为了摆脱时间循环，他们不惜神魂俱灭。
这不管对受者还是动手者都是极其残酷的一件事。
“因为时间循环的限制，我们当然不可能在一场循环中便结束所有，而是分期分批的完成！这场循环完成一个人，下场循环完成两个人。”
“就这样在经历了最后的十几次循环之后，我的手下尽丧，只留下了我跟另外一个人！”
“在这时候谁能第一个走谁就拥有了最大的幸运，因为留下来的那个很有可能再无解脱之期！于是在艰难的考量之后，最终我成为了留下来的那个！”
“而那时候也正好是第一万七千四百二十一次的循环！”
“你们一定会很奇怪，为何我会如此清醒，乃至于连经历了多少次循环都记得清清楚楚！”
舒静楚点了点头。
金山泉的脸上浮现出莫大的讽刺，“那是因为我在亲手了结了自己仅剩的手下后，闭上眼睛准备等待下一次循环开启，可就在这时在我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循环结束，共经历一万七千四百二十一次循环！希望你玩得愉快！”
全场静的可怕。
舒静楚目瞪口呆，良久之后方才忍不住问道：“然……然后呢？”
“然后循环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