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拽的不可一世的苏骁在见到玲姐的一瞬间突然变了一副模样，脚底抹油，被玲姐追的在狭窄的院子里乱窜，嘴里嗷嚎着，时不时还要躲避狭长胡同里的各种障碍物，相当狼狈。
洪小野看着眼前混乱又无厘头的场景，想着要不她还是撤吧，这架势俩人得打个三天三夜，别再被误伤了……
苏骁一个侧身闪过飞驰而来的扫帚，躲到洪小野身后。
洪小野正神游天外，根本躲闪不及，扫帚柄啪一下，正中她脑门！
洪小野：……
她只觉头晕目眩，整个人支撑不住，向后仰倒。
苏骁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女孩太瘦太瘦，苏骁感觉自己一只手就能拎起她。
就像现在，她整个人斜靠在他臂弯里，他都不需要用力，就能托住她。
玲姐终于平息了怒火。
“小姑娘，小姑娘？”
玲姐先是喊了几声，见洪小野紧闭着眼没反应，她有点慌了。
“她不会晕了吧……臭小子，都是你惹的好事！从小到大你给我惹多少事！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真得跟你一起流落街头了！”
苏骁无语：“拿扫帚砸她的是你好吧，又让我背黑锅？”
玲姐：“要不是你惹我，我能拿扫帚揍你吗？我不揍你，能误伤她吗？”
苏骁：“我怎么惹你了？那个安宏天是个什么好东西吗，你不知道他对你的龌龊心思？你自己不在乎也就罢了，还拉没毕业的学生下水，姐，你太没品了，我看不起你。”
苏骁越说越气，干脆把洪小野扔到一边，指着玲姐的鼻子骂了起来。
玲姐脸憋的通红，硬是一句都没回嘴。
不是不敢，而是心虚。
因为弟弟说的都是大实话。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当年姐弟俩从孤儿院出来，没亲人，没本事，也就她有些姿色，被安宏天带在身边，才勉强混口饭吃，后来开了这个洗脚店，算是有份收入，糊口罢了。
她不是不知道安宏天有家庭，也不是不知道周围人都怎么说她的，可那又怎么样呢，吃饱肚子大过天。
后来，她用安宏天给她的钱盘下这家店。
姐弟俩如果齐心协力，共同经营，日子肯定越来越好，可她那不争气的弟弟说什么也不来帮忙，甚至还把安宏天打进了医院，差点没救过来，他自己额头上也留下一道疤。
玲姐真是又心疼，又气恼。
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弟弟又突然辍学了。
要知道，她在安宏天那里说了多少软话，安宏天才答应供弟弟上学。
说不上就不上了？？
她突然觉得生活没了指望，也就不再和弟弟较劲，爱干嘛干嘛去吧。
她不管了，也管不了。
再后来，在安宏天的照顾下，这家洗脚店慢慢有了收入，再加上某些拿不上台面的收入，比如介绍费之类的，她也渐渐地过上不为生活发愁的日子。
至于弟弟，至今没有正经工作，玲姐又气又恨，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醒了？”
苏骁见女孩眼皮动了动，轻轻抬起，出声问道。
洪小野只觉得头很晕，脑海中的记忆出现了一段空白，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事。
洗脚城。嗯对，她来洗脚城打工来着……
她撑着胳膊要站起来，无奈胳膊实在没劲儿，又摔倒在苏骁身上。
“小姑娘，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玲姐扶着她在一旁坐下，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能看见吗？”
洪小野点了点头，又缓了会儿，说：“刚才洗脚的钱，给我现金吧。我手机坏了，扫不了。”
玲姐见她脑子清楚，稍微放下心，掏出五张十块钱，“小姑娘，正常洗一次给不了这么多，看你不容易，安哥又是老客户了，这些你拿着。”
洪小野接过钱，一句话也不想多说，摇摇晃晃站起身，往外走。
她现在浑身没劲，需要回去躺一躺。
一只手突然拉住她胳膊。
“你真没事？”
苏骁皱着眉看她。
洪小野使劲拽胳膊，想说没事，却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出租屋床上。
四周灰蒙蒙的，跟走之前没什么两样，就连角落里结的蜘蛛网都没什么变化。
她挣扎着起身，床随之吱呀响起，在散架的边缘疯狂摇晃。
她浑身的骨头也快散架了。
身上的衣服被换下来，原本那身运动服湿哒哒地挂在阳台，而她现在穿着的，是一套陌生的睡衣。
咕噜……
肚子叫了一声。
她这才想起，似乎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一墙之隔，客厅里传来年轻女人的声音。
“起来了？吃点东西吧。”
方晴掐了烟，听见卧室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扬声道。
方晴不太会做饭，一盘边缘有些糊的炒白菜，一盘胡萝卜炒肉丝，俩大馒头，就准备开吃。
洪小野看着这两道菜，尤其是那盘切得乱七八糟的胡萝卜块，艰难说道：
“就这？”
方晴一口咬掉四分之一个馒头，抬眼瞥她：
“就这。爱吃不吃。”
得，那就吃呗，总不能浪费了不是。
她分别尝了两个菜，味道么……一言难尽。
胡萝卜切太大块了，没味道不说，里面根本没熟，外边是软的，里面还是脆的。
白菜一股子糊味，直冲脑仁。
洪小野干巴巴啃着馒头，菜，她没再动筷子。
方晴也不管她，自顾自吃着，手里刷着视频，咯咯笑。
“你能再帮我找份工作么。”洪小野冷不丁问。
方晴看都没看她，“怎么，洗脚不行？”
“做不来。”
倒不是真的做不来，就是不爱呆在那地方。
“哟，挺高贵啊，洗脚的活儿还看不上呢。大小姐离家出走？看你穿着打扮也不像有钱人家的孩子啊，内衣都穿松了也不舍得换，啧，真是……”
“你给我换的衣服？”
“不然呢？苏骁背你回来的，我能让他给你换衣服吗？”方晴的视线终于从手机转到她身上，“我就两套睡衣，瞅你那衣服上都是脏兮兮的洗脚水，给你应急穿的。你回头买一套新的赔我。”
“嗯。”洪小野艰难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工作呢？你有介绍的么，没有的话我明天出去转转，顺便给你买衣服。”
方晴吃饱了，放下筷子，两盘菜都被她吃个精光，她起身准备走。
“我这没什么正经工作。洗脚城，按摩馆，ktv，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一脸学生相，走到哪儿都得被欺负。”方晴说，“走了。碗你刷啊。”
洪小野收拾碗盘进厨房，却听方晴突然说：
“对了，有个男的来找过你，我看着那照片上应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