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活口?”
“果真?”
一人急着问道。
“回禀公子,千真万确。”一老仆回道。
“不留活口,好一个不留活口。”那人哈哈大笑,随即吩咐道:
“吩咐下去,全部散了去。”
“诺,公子。”老仆应道,脸上的褶子也是都堆在一起,很是欣慰的说:
“公子,先前那些后手我们用不用收拾一番?”
那公子犹豫一番后便沉声说,“全部清理掉,一群其心可诛的家伙,差一点便上了他们的当。”
那人说到此处颇有些怨恨的说:
“原本林岳的存在还颇令我们头疼,而刚刚听闻那林岳前往吐蕃人之处,更是令我们提心吊胆。
可刚刚等待之时我却是忽然反应了过来,这是林岳在用自己的前途给我们的警告啊。”
老仆点点头说:“那胡亥心机颇深,老仆如今回想起来也是心中一阵后怕。”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公子感慨一番后,双手合十向上,“这是父皇的在天之灵保佑我啊。”
老仆不断点头,也是感慨道:“看来这林岳倒还真是个忠臣。”
“他是忠臣,只不过忠于的是父皇,并不是胡亥或是我。”
那公子沉声说,“若是他从一开始便支持我,又哪里会有今日之情形?又怎会走到今日之地步?”
公子说罢便吩咐道:“此番不止要将后手清理,相劝我等趁此机会起兵的,也一个不留...杀无赦!”
......
“杀无赦?”
咸阳城,一处酒楼中,
徐言诧异的问道:“是口号,还是真的如此做了?”
他身旁一人站立着回道:
“回禀将军,我们的线人虽然没有深入进去,但根据剿异军从吐蕃人聚集之地搬出来的尸体来看,便有足足不下八百之数,这其中还不包括死后尸体消散的异人。
那林岳所作所为浩浩荡荡,没有丝毫收敛或是想要隐藏的意图,如今此事咸阳城内恐怕已经传开了。”
徐言听后眉头深深挑起,他难以置信的说:
“那林岳竟然还真敢痛下杀手?那可是外族人啊!”
顿了顿,徐言补充道:“近千名外族人死在咸阳城内,这林跃死八百遍也不够补偿的。”
一旁那人沉默片刻后,低声回道:
“将军,也许他们如今不在乎这个...”
徐言听后顿时脸色一变,随后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沉默片刻后说:
“不过即使他们再不注重外族,但这次那林岳可是实实在在的坏了胡亥的好事,胡亥是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依我看来,这次是神仙也难保他林岳,此番削官罢爵是一定的,甚至那林岳能够保下一条性命,我都算他命大。”
身旁那人默默点头,随后说:“将军英明,不过此事对于我们来说也许是一个契机。”
“当然是契机,一鲸落万物生,朝堂之上想必已经有无数人在想着该如何去瓜分那林岳了。
毕竟他可是大秦少有的彻侯,一人独占九卿其二,身为东海令可直接影响沿海诸郡,麾下司异令署势力遍布大秦三十六郡,其余四郡也是他参与打下来的。
单单这些,便足够多少人平步青云,足够大秦再多出多少武侯出来?”
徐言面露笑意,眼中充满期待的说:
“这种盛况,可是难得一遇啊。”
......
“糊涂!糊涂啊!”
王戍将酒盏拍在矮桌上,颇有些恨其不争的说:
“前途尽毁,前途尽毁啊!”
一旁的典客丞袁隗闻言也是默默饮酒,半晌后方才叹了口气说:“武威侯终究年少,有些冲动、有些气盛了。”
“可这也太过气盛了!”
王戍颇有些不满的说: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个赛一个的狠?还有那个剿异军的校尉和那林岳的亲卫,他们根本就不考虑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袁隗听后也是默默摇头,他又倒了一盏酒,刚将酒盏放在嘴边便放了下去,问道:“大人,属下以为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补救。”
“补救?那林岳都不急,光我们急有什么用?”王戍很是不满的说,但沉默片刻后,他长叹一声说:
“此事根本就摆不到明面上,这种情况下我们又该如何去补救?
再者说当今陛下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表面上平易近人,但其实是笑里藏针。”
袁隗听到此话连忙提醒道:“典客大人,慎言啊。”
王戍听后便也拿起酒盏不再言语,但仍是满脸愁色。
袁隗则是默默的说:“陛下那边...的确是有些不好办,主要也是武威侯此举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老夫接到云坤送来的旨意时便察觉到不好,但总归还是有回旋的余地。
可那林岳竟然将那吐蕃人斩尽杀绝、近千名吐蕃人最终却一个不留,这不是明摆着与陛下对着干么?
要知道当今陛下,可是比武威侯还要少年心性啊!”
王戍放下酒盏说:
“唉,未免太过年少轻狂了,总将某些东西看的比前途还重要,可殊不知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势难逆。”
袁隗听到此话也是连连点头,随后说:
“可武威侯毕竟年轻,此番身下的担子必然要卸下去一些。可趁这段时间生个孩子,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况且武威侯他终究年轻,未来也未尝就没有重新起复的可能,到时候武威侯的心性也就能够更加沉稳一些了。”
“可这个时间谁又能够确定?”王戍摇摇头,有些怅然若失的说:
“也不知那时我等还能否下得了床榻、提得动酒盏。
更不知那时我等是否存于世间啊。”
王戍长叹着说,
“唉,就此少一酒宴之间的好友啊!”
而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敲响,随后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大人,刚刚宫内传来消息,陛下刚刚已经返回章台宫,准备召开朝会,请诸位大臣前去。”
“什么?”王戍与袁隗同时一愣,
随即王戍起身问道:“陛下什么时候回宫的?”
门外的声音再度传来:“回禀大人,小人不知,不过刚刚宫内的公公的确是如此说的,并且小人看不止我们典客署,周旁几座署衙也接到了这个消息。”
“遭了!
这才半日时间陛下便赶回来咸阳,看来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王戍眉头紧蹙,不断踱步。
而袁隗则也是沉吟许久,方才起身说:
“怕是陛下来了一招声东击西、瞒天过海,早早便返回到咸阳附近。就等着武威侯前往琅邪后守株待兔呢。”
“这岂不是更难办?”王戍叹了口气,随即拂袖向外走去,
“走吧,去看一看,总是躲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