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你？”
赵君珩眸底嘲讽之色更深。
“你是要本王接受你的霸道蛮横，还是接受你的骄纵任性，亦或是接受你到处放狗咬人的恶劣？”
被最爱的男人扎了一刀，长乐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她犹不死心地问：“那...那王爷究竟要如何才肯娶我？”
“娶你？”赵君珩微微眯眼，盯着长乐的目光突然诡异。
渐渐地，那昳丽姱容上也浮现一抹残佞，叫人看了不由得心头忐忑。
“非要本王娶你也不是不行，只要答应本王一个条件即可。”
听到这话，蓁蓁心一紧，指甲很不客气地往男人手背上一挠。
但是，赵君珩眼里连个波动都没有。
千年的冰山总算松了口，长乐欣喜得怦怦心跳，目光热切：“什么条件？别说是一个，就算是一万个，我都答应。”
赵君珩唇畔的笑愈发阴鸷，令人心惧。
“自古以来，我大颂女子最重‘三从四德’。你若嫁给本王，就得什么都听本王的，也得什么都依着本王，一切以本王为天。”
“这是自然。”长乐拼命点头，还不忘拉踩蓁蓁，“王爷放心，长乐一定比王氏听话。”
蓁蓁皱皱鼻子，心道：
原来赵君珩喜欢听话的女人，那就很抱歉了，本寨主可不是听话的主儿！
指甲又是狠狠一挠。
赵君珩眉头微动，微微松开五指，索性将小妻子急得作乱的小手，完全包裹在掌心桎梏住。
而后，轻蔑地瞥眼长乐，“是以，不管本王是骂你、打你，还是虐你，你都得乖乖受着。”
长乐笑意瞬间减淡。
蓁蓁则抿了唇，闷声暗乐。
赵君珩语气更慢，续道：“还有...倘若哪天本王心血来潮想杀人了，第一个拿你磨刀，你也只能认命，不得反抗求救。”
说到这里，长乐眼中的喜色已然烟消云散，脸色黑得比锅底还黑。
赵君珩缓缓扫视过处于震惊中的众人，眸底的残酷气息更重。
“既然长乐默应了本王的条件，那就请太后与陛下下旨吧。”
不是，谁答应了！赵谦寻搀着郑太后的手一抖。
若这些话是出自别人之口，赵谦寻绝对不会相信。
然偏偏是出自孤身屠城的皇叔之口，那绝对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不可。”赵谦寻摆手，“婚姻岂是儿戏，不可如此草率。”
见秦王较起了真，李江不着痕迹地扯了扯郑太后的衣袖，表示劝谏。
郑太后气焰顿敛，咬着金牙，硬挤出个笑容。
“哀家不过是询问询问你的意思而已。你不愿意，哀家还真能逼你不成？何必说重话吓唬小姑娘呢。”
“不，太后，长乐愿意接受秦王的条件！”
杜浅浅惊骇不已，攫住长乐的小臂，低声道：“你疯了么，今日还没赌够？”
长乐眼望着赵君珩牵住蓁蓁的大手，神态笃定而坚持。
“我没疯！王爷只是在考验我罢了，他岂会真的乱杀人？”
她长乐可是郑太后亲封的郡主！谁敢杀她！
杜浅浅头脑有点混乱，还想再劝，又听长乐兀自往下说道：
“对！一定是这样的！王爷以为这样便能吓退我，可惜他低估了我想嫁他的决心。王氏敢做的，我也能做！不管什么条件，我都无条件答应！”
众人心下雪亮，长乐郡主这嫁秦王的决心，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了！
“今日，王爷当着太后陛下的面说了娶我，可不能反悔。”长乐喜笑盈腮。
赵君珩没有回答，耳朵突地一动，音量陡然提高。
“杜衡！”
杜衡登时吓得心惊肉跳，不明白秦王为何在此时突然点他，“下官在。”
“今日此地有多少禁军？”
金明池的禁军与守卫皆受杜衡所辖，他紧急暗忖了下，如实回道：“百步一哨。”
“难怪会被人钻空子。”
冷冷丢下这一句，赵君珩松开蓁蓁，转身走进垂柳阴里。
修罗般背对着众人，一身的肃杀。
“出来！”他朝着那桥上，猛地一声暴喝。
众人正自不解，变故却陡生。
毫无预兆地，一支狼牙羽箭自桥下雁柱处凌厉地飞射而来，尖锐之声刺破长空。
“唰”的一声，剑光微闪，赵君珩已经拔剑在手，顷刻将来箭斩断。
见状，李江急忙护住郑太后。
禁军们亦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利落拔刀，警惕地护住赵谦寻几人。
紧接着，便有三四十条人影自雁柱下突然冲杀出来，刀光连闪，目标明确地扑向郑太后。
霎时间，风声咻咻，森冷的杀气猛然逼近。
宫人们当即大乱，赵君珩立刻飞冲出去，挥剑拦截。
秋风吹，剑铮鸣。
盏茶时间后，金明池陷入一片寂静。
唯有草丛里蛐蛐的叫声，和着远处林间偶尔传来的几声猫叫，却衬得这份寂静更诡异。
赵君珩回到了垂柳阴下，游刃有余地用帕子擦拭着手上残留的血迹。
郑太后金镶彩宝护甲掐进李江的掌心，赵谦寻面色死灰，僵直着身躯抱住了脸色惨白的杜浅浅。
还有一个长乐，不停咽着喉头泛起的酸水，恨不能找个无人的角落好好吐上一吐。
原先被赵谦寻安排服侍赵君珩的那位婢女也早已昏厥倒地，不省人事。
若不是亲眼目睹过阳江十八子的死状，蓁蓁估计也会两眼一翻，直接躺平。
“王...王爷...”饶是如此，她的声音也在微微发颤。
“怎么？”赵君珩语气云淡风轻。
“你...你为何要把那人的眼珠子抠出来放在桥栏上？”
“心血来潮而已！”
好一个心血来潮！
“那又为何要在那人的肚子上画只鸭子，还把他挂在桥上？”
乖乖，他甚至还被活阉了！
至于那话儿去了哪儿，蓁蓁想，应是掉入池中喂了锦鲤了。
“心血来潮罢了，画得好看么？”
“好...好看...下次别画了...”蓁蓁艰难地咽下一口酸水。
赵君珩若无其事地将染血的帕子丢给宫人，而后自腰间摘下香囊递给蓁蓁。
蓁蓁赶紧抓过来放在鼻尖深吸。
淡淡的沉檀香，混合着青山茉莉，她顿时舒坦不少。
因着手上染了敌血，赵君珩不再牵蓁蓁的手，只是昂然站在她左侧。
他环视众人一眼，忽然煞有介事地道：“既然长乐答应了，那太后便让宗正寺着手准备婚仪吧。”
回答他的是震耳欲聋的沉默。
“日子可以定在下月初八，逢八么，总归是个宜嫁娶，宜作画，宜杀人的黄道吉日。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郑太后死死地瞪住他，一字一句似自齿缝间挤出，“哀家意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