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铮抓了唐威，你师父跟你说了吧？”
程不言拉了椅子在床边坐下。
徐含烟点点头。
“既然知道，那你肯定也能明白，不只唐梓莹不会嫁给徐铮，以后也没有女子会嫁给徐铮。”
“不......不至于......”
“怎么？你是说还有你愿意嫁吗？”
徐含烟有些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唐威这件事，事出有因，说他为了自己不娶，也不全是。自然也是为了替皇上杀一儆百。”
“屁股废了，看来脑子倒是没有废。”
徐含烟苦笑，“侯爷，屁股也没废。谢侯爷手下留情。”
“谢我干嘛呀？不是秦川打的吗？你要谢就谢他，他现在还在受罚呢。”
徐含烟听到这话就要爬起来，程不言赶紧把人按着，“行啦，吓吓你，现在就这么不经吓了？”
她如今确实不经吓。
有些事情，只有经历之后，她才知道，并不是像她想的那样简单。
她上蹿下跳这五年，为的是给自己博一个前程似锦，博一个将来的人上人，以为自己能做长阳公主的心腹，但公主从前没有全信她，如今更是不会。
就拿夺嫡这事来说，很多事她都不知懂。
公主信不过她，也就罢了，但徐铮有些事也没有告诉她。
连徐铮也一样信不过她的。
她趴在这里的时候，在回想自己这五年，图的是什么？
好像什么都没有图上。
大概，也就眼前这位，待她真诚。
可惜，还被她一再践踏真心。
“下回，你能不能长点脑子。那是军棍，还真以为自己这几两骨头能扛几下。也就是秦川动的手，要让那两个士兵动手，你这屁股怕是这辈子都不能看了。”
程不言虽是埋怨，但每个字里都透露出他对徐含烟的心疼。
“侯爷，屁股本来也没有随便看的。”
“嘿......”
程不言伸手就拧了她的小脸，“我说什么你都顶嘴，屁股没开花，心里正乐吧。瞧瞧，我徐含烟在程不言那个傻子心里还是有地位的，就连他身边的人都看出来，都不敢使劲打。以后更可以恃宠而骄了，反正这个傻子是心疼我的，疼不死他。”
这话颇有些酸，也让徐含烟无地自容。
她抓住程不言的手，程不言的指腹上都是常年拿兵器磨出来的茧子，每一个茧子，都让徐含烟心生敬畏，因为有这些茧子，才让大南不受外敌欺辱。
她眼睛发酸，金豆子立马就滚落了下来。
“还委屈上了？我最委屈，我跟谁说理去？”
程不言嘴上虽然不爽，却伸手替她拭去了泪水，“行啦，别哭了。哭唧唧的，像个娘们一样。”
他这话，到底是让徐含烟破涕为笑了。
“侯爷，我本来就是娘们。”
“滚！”
程不言抽回自己的手上，不让她握着。
“侯爷，我错了。”
“你还是别叫我侯爷。省得我以为，你叫的都是徐铮。”
“好，将军！我错了，从此以后，我若有半个字骗你，哄你，你别说是打坏我的屁股了，你就是砍下我的脑袋，我都没有怨言。那是我活该。”
徐含烟指天发誓，明明站起来会拉扯到伤，但她却固执地坐起身来。
那副认真的样子，让程不言很是感慨。
他叹了口气，拉下徐含烟指天发誓的手，“丫头，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这么折腾，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我......为了活着，为了活成人上人，为了手中有权，将来可以不用动不动就跟人下跪。”
徐含烟这是掏心窝子的话。
她小心翼翼地趴下，“将军，你指责的那些，都没有错。去西北接应你，确实是一箭几雕。
其一，怕你在草原上染病，瘟疫太过凶猛，我不想你死，这是真心话；其二，也是让长阳公主相信我的能力；其三，替徐铮谋个机会，既是在皇上面前的机会，也是让将军你感激他的机会；其四嘛，也是我自己。
让你和徐铮都记得我的恩情。所以，徐铮去西北这件事，是我一手促成的。但是，后来我发现，我自以为聪明的一手促成，其实也正中徐铮下怀。他本来就在西北布局已久，而我这个跳梁小丑的自作聪明，正好成全了他。”
程不言看着徐含烟，她在想，这丫头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那时候，徐含烟才十岁而已。
十岁的丫头就能谋划这么多事，而且还一箭几雕。
徐含烟被程不言看得有点不自在，“将军，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心眼太多？”
“你知道就好。”
“我......是挺多心眼的。权势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生，也可以让人死。但于当时的我来说，我只是想生，还不是想要权势，权势是后来想要的。那位嬷嬷应该跟你说了，我身上有很多旧伤吧？”
“嗯，怎么来的？”
“其实，侯爷你能想见的。”
她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徐含烟是谁，长阳侯府家的庶女，还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个。从前，在府里也没少受人欺负。有些伤嘛，太正常不过了。不过，那些鞭伤是长阳公主让人打的。”
程不言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长阳公主教训徐铮就是用鞭子，徐铮身上也有一些鞭伤。
“因为什么？”程不言的声音微微有些变了，只是他自己没有注意到，不过，徐含烟倒是注意到了。
“将军，你别这么心疼我，我怕我又忍不住跟你卖惨，让你心疼我。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卖惨，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至于说公主为什么打我，大概也是我自己找死吧。我跟公主说，阿爷会死，而且是从马上摔下来摔死。你想想，公主听到这话，不打我打谁。”
“你怎么知道长侯爷会摔死？”
徐含烟笑了笑，这话要怎么说。
刚刚才说了自己不会再骗他，绝对没有一句谎言的。
如果说，她胡扯什么自己后来者的穿越，这其实也是谎言。
但如果说这个世界其实是假的，就是在一本书里的世界，她只是不小心穿进了书里，程不言会如何？
程不言看出了她的为难，想着很多事，她都像是提前就能预知一样，又觉得不必非要从她嘴里听到答案，便道：“你可以不......”
“将军，如果我说，你们都只是一个故事，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