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的人自然并非全都跑了，也有许多无处可去的人，如同卖糖人的老板一般还留在上京。
不过大都躲在家里，并未出门。
所以沈心在上京布下结界，管他谁来，哪怕是仙界那朝天玦亲自来也破不开。
沈心满意的拍了拍手，忽然问秦唯寂，“夫君，你说我们俩现在谁厉害？”
也不是她过于自信，她是觉得自己如今体内力量真的很强，有种浑身力气都找不到地方使的劲儿。
秦唯寂垂眸轻笑，“自然是夭夭厉害。”
沈心不太相信的歪着脑袋瞅他，“我怎么觉得你这语气像在糊弄我啊？”
秦唯寂挑眉诧异，“这也能听出来？”
沈心，“……”
她噘嘴“哼”了声，掉头就走，“不理你了。”
正是这时，忽然有人叫他们，语气惊讶，“陛下，娘娘？”
沈心转头看去，便见城门处，身着劲装的苏沐端坐于马上，正惊诧的看着他们。
说来，沈心同秦唯寂跟苏沐并没有什么交集，连话都没说过两句，不过就是见识了一段三角之恋爱恨情仇罢了。
可也因为见识了这段三角恋，沈心对苏沐还是有点好感的，至少他心思纯正。
秦唯寂没什么情绪，转眸看了眼便收回了目光。
知道他脾气，也没想着他能纡尊降贵同人家闲话，沈心便主动开口，“苏二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苏沐打马上前，下马对着两人行礼，这才回道：“前些日子，草民将烟儿的尸体带回她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埋葬，再要回来时，便听闻京中生变，更听说陛下……”
他顿了顿，“草民这才又急急赶回来，却不想果然出了变故，这一路见到了许多京中人外出逃生，苏府中亦是空无一人。”
沈心倒不惊讶，毕竟苏祁回了冥界，苏沐又不在。
苏家没了主人，定然也早已经乱了。
“所以，你这是又要去哪儿？”
苏沐神色紧绷着，“蓝羽叛国，带着蓝意离开，草民要去寻他们为烟儿报仇！”
说完又看一眼秦唯寂，“陛下既然无事，为何会……”
沈心笑笑，“我同夫君不过是去经了一场历练，却被有心人传出谣言罢了。”
苏沐恍然，随后又皱紧眉，“那，敢问娘娘，可知我大哥如今在何处？”
“苏祁啊？”
沈心想了想，“他也去历练去了。”
苏沐眉心更紧，沈心好奇，“你不会也想找他报仇吧？”
毕竟要说逼死蓝烟的事儿，苏祁也是有份的，甚至苏祁才算是罪魁祸首。
苏沐抿唇不语。
沈心想了想，也没再问，而是道：“我们也正要去夏国，既然同路，不若一起吧。”
苏沐闻言神色微动，“多谢娘娘。”
沈心点点头，转头问秦唯寂，“行吗夫君？”
秦唯寂，“……”
说完了才来问他，是不是晚了点。
他懒得多说，只道：“随意。”
沈心弯唇，“既然都没意见，那走吧，多个人多个照应嘛。”
苏沐看了眼他们身旁，没有交通工具，便问道：“不知陛下和娘娘是准备骑马还是御剑……啊啊啊啊……”
一连串的惊呼声后，苏沐惊慌失措的看着四周。
他在天上飘。
没有御剑，没有任何飞行工具，就这么直接飘上了天。
向来也算自认为沉稳的人脸色几乎绷不住，喉咙不断滚动着，后脊紧绷。
沈心这才疑惑的问他，“你刚才说什么，骑马还是御剑吗？”
苏沐，“？”
他转动僵硬的脖颈，便见沈心被秦唯寂抱着，而他自己则被像是绳子一样的东西牵引着，生生被拉扯着跟在他们身后飘。
虽然他知道那并不是绳子，应该是灵力之类的，可就如今这模样，他还是觉得自己很像被他们牵着的一条狗。
苏沐吞了吞口水，“草民，什么也没说。”
“哦。”
沈心点点头，“那好，到了。”
到了？
到什么了？
苏沐还没来得及问，又是一阵天翻地覆。
他觉得自己已经要坠入地狱了，人在风中打着旋，像片无助的孤零零的叶子。
在那一瞬，他忽然了解到为什么很多人害怕的时候都会尖叫了。
因为只有尖叫才能缓解无处发泄的恐惧。
沈心揉了揉耳朵，男人尖叫起来真是比女人还可怕。
等一切平静下来，苏沐晕晕乎乎睁开眼。
他们已经落了地。
双腿发软，他也没什么形象了，一屁股跌坐在地，想吐又吐不出来的干呕了好一阵。
沈心拍拍秦唯寂让他放她下来，这才有些担心的问苏沐，“你没事吧？”
苏沐面无人色，脑袋完全是晕的，虽然已经落了地，整个人却还是像在飘。
他晃了晃脑袋很想说没事，出口时却是：“好像，有点事儿。”
说完栽倒下去，华丽丽的晕了。
沈心，“？”
她默然一瞬，看向秦唯寂，“你是故意的吧？”
“本君为何要故意？”
秦唯寂挑眉，“不是夭夭要带上他的吗？”
撇了眼晕倒在地的苏沐，略带嫌弃，“他是凡人，丝毫灵力都无，带上他的时候夭夭就该想到的。”
沈心，“……”
好吧，她的确没想这些。
她蹲下去，指尖正要落在苏沐的眉心时，被秦唯寂一把拉了起来。
沈心蹙眉，“做什么？”
秦唯寂眸光微眯，“你要做什么？”
沈心，“替他疗伤啊。”
“我来。”
秦唯寂指尖轻点，一点神力便入了苏沐眉心。
苏沐悠悠转醒时，只觉得像是做了场梦。
揉揉发胀的太阳穴，他茫然四顾，“这是……”
沈心回他，“朝辞门山脚下的朝天城。”
苏沐抬头，果然看到不远处如耸云端的城门，上面金光灿灿的三个字：朝天城。
朝天城以朝辞门创立者朝天玦命名，同凡间寻常的城池不同，朝天城是修道者聚集地，虽说是位于夏国，可说它自成一国也行。
城门处的结界都是朝天玦那老头亲手布下，若是没有朝辞门发下的令涵，没有人能闯得进去。
苏沐拍拍衣裳站起身，“难道，蓝羽他们在朝天城？”
沈心抱着手臂看着那高高的城门，城楼上没有守卫，当然，有这样的结界，根本没有守卫的必要。
她笑笑，“三天后，就是朝辞门那个什么弟子选拔，蓝羽他们当然会在这里。”
她选择直接来这里的原因也就是这个。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和秦唯寂已经完蛋了，哪怕是打仗也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所以朝裕他们必定会回到朝辞门。
蓝羽既是跟随那个朝裕，自然不可能是为了寻常的金银珠宝，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修道寻求长生甚至成仙才是目标。
所以，他一定会来这里，参加这次弟子选拔。
沈心摸摸下巴，忽然玩性大起，“现在想想，直接杀人挺没意思的，不如我们也去参加一个弟子选拔？”
苏沐偷偷瞟了她一眼。
陛下都已经是魔神了，这位娘娘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善茬，他们若真去参加弟子选拔，那不是欺负人吗？
秦唯寂也无奈的看她一眼，“本君也要参加？”
沈心点头，“我既然参加你当然也得参加，你得保护我啊。”
秦唯寂沉默。
沈心又道：“选拔之时，若是不小心出手重了将人打死打残的，应该不犯法吧？”
苏沐忙应道：“朝辞门的选拔本就是生死斗，自然是符合规矩的。不过，参加弟子选拔，需得有朝辞门给出的邀请令才行。”
沈心轻呵，“那还不简单，找几个看不顺眼的，抢了便是。”
苏沐，“……”
沈心，“你也别叫我们娘娘陛下了，就叫公子夫人吧。”
苏沐茫然，“娘娘的意思是……”
沈心，“你不是要跟着我们吗？”
苏沐，“？”
我说过我要跟着你们吗？
沈心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误会了，她忙道：“你不想跟着我们的话……”
话还没说完，苏沐单膝跪下，“属下誓死追随公子和夫人。”
沈心，“……也不必这么认真。”
何况他能给他们做什么属下呀，就他一凡人，上天都得用绳子拉着飞，那到时候是他保护他们啊还是他们保护他啊。
她眨眨眼，问秦唯寂，“你那有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吃一颗就立马成仙的丹药啊？”
一直冷眼旁观的秦唯寂面无表情。
沈心清清嗓子，“既然是我们属下了，要负责保护我们，那总得给他点保护费吧。”
秦唯寂，“沈夭夭。”
沈心眼睛眨巴眨巴，“嗯？”
秦唯寂勾唇，“你才是故意的吧。”
沈心别开目光，“我故意什么了？”
秦唯寂哼笑，捏捏她耳朵，“你尾巴一翘，本君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心，“……那你给不给呀。”
秦唯寂冷淡道：“能立马成仙的不行，就算有也不能给，他一个寻常凡人，受不住强大的灵力只会被反噬，修炼没有捷径。”
沈心纠结，“那我不是走的捷径吗？”
他之前不是什么鲛珠啊丹元啊天罚之火啊一股脑扔进她体内吗，那不算捷径？
秦唯寂嗤笑，“你这不叫捷径，你这叫后门。”
沈心无语，“那这后门……”
秦唯寂脸色沉下，“本君的后门，只有夭夭可以走。”
沈心“哦”了声，“那好吧好吧，不走后门就不走后门嘛，那其他什么可以洗髓修炼之类的都行，随便吧。”
秦唯寂闭眼，从空间里拿出一瓶丹药扔出去。
沈心忙对苏沐使眼色，“快收下呀。”
他们两人的对话其实苏沐只是听得半懂，却不妨碍他明白沈心在为他争取什么。
他忙抬手接住，“属下多谢夫人和公子。”
秦唯寂嗤笑，没有说话，沈心挽住他手臂，“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进城吧。”
再次抬头看向城楼，这结界若是直接给破了，会惊动朝辞门的人，可他们现在还不想惊动朝辞门。
正迟疑时苏沐道：“属下这里有可打开结界的令涵。”
说完又解释，“各国贵族都有的，毕竟总有前来办事的时候。”
他说着，拿出可开结界的令涵，是一块玉牌。
走到城门前，将玉牌朝结界扔去，结界自开。
随着结界打开，喧嚣入耳，一听就知道这城中有多热闹。
三人没再犹豫，径直入城，结界在他们身后重新关闭。
眼前果然是一片繁华之景，比起之前在大秦上京所见还要热闹。
也因为这是修道人聚集之地，天上御剑飞行之人不少，除去御剑的，还有乘坐其他各种飞行工具的。
沈心不由感慨，这里果然是修仙的世界啊。
街上卖的也都非寻常之物，大都是可助修炼的东西。
用来交易的也不是寻常金银，而是以物易物。
不过沈心对他们卖的那些东西都不是很有兴趣，没什么好东西。
还不如寻常人间呢，至少有糖人可以吃。
刚想着，秦唯寂从空间里拿出一根糖人递给了她。
秦唯寂将之前买的糖人全都装进了空间，就是防备着她这猫儿发馋。
沈心笑眯眯接过来，“还是我夫君最了解我。”
正说着，忽听不远处传来吵闹声。
一群修道者围在前方一家店面前，起着哄大笑着。
沈心听见他们说的话，眉心狠狠蹙起。
“当然是这个好，这个最漂亮。”
“不不不，还是那个好，那个身材最好，胸大屁股翘，一看就能生。”
“这些女人丝毫灵力也无，不过就是用来做牲口的，谁会让她们生孩子，自然是要选那好看的。”
“身材好的更好玩儿啊，要身材好的。”
“老板，你这就没有脸和身材都好的吗，这么烂的货也敢摆出来卖？”
“各位贵客恕罪，好的自然也是有的。都在里面呢，可要想进去挑选，那得先拿出入门费才行啊。”
“……”
沈心三人走近，透过人群缝隙看进去，只一眼沈心就变了脸色。
那家店门前，摆放着十个笼子，里面关着的却不是什么动物，而是人，女人，是没有丝毫灵力的凡人女子。
女人都身无一物，蜷缩在笼子里被肆意围观打量，甚至还有人伸出手去乱摸。
而她们神色麻木，不叫也不哭。
秦唯寂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
苏沐却忽然开口，“夫人，这些都是我大秦的女子！”
“什么？”
沈心神色更加难看，苏沐也紧绷着脸，低声道：“那个，最右边那个，属下见过她，她应该是……对，应该是相府的姑娘。”
沈心想到了朝裕带人在大秦上京抓女子的事儿，所以他抓了那些女子，竟是将人放在这朝天城中卖给这些修道人做……牲口！
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沈心眯眸，眼底金芒乍现，秦唯寂眼皮一跳，四周已经响起一片惊叫。
苏沐睁大了眼，只见那些笼子里的女人消失不见，变成了一个个被扒光了衣裳的男人，正好便是刚才在对着那些女子评头论足或是动手动脚的男人！
苏沐，“？”
秦唯寂太阳穴跳痛，抬手，捂住了沈心的眼，在她耳边咬牙，“沈夭夭，谁许你脱别人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