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给自己下毒？”小翠惊讶道，“为什么呀？”
柳盼儿凄然笑道:“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呢。可是，如果这美貌只能带来祸端，自然是舍弃为好。”
“我原本也是管家小姐，认识了一个秀才郎君，本以为他是个正直良善，可以托付终身的好儿郎，不顾父亲母亲的劝告，不惜与家人决裂，也要与他私定终身。”
“可没想到，他却是个骗子，不仅骗光了我身上所有的银钱，还把我卖进青楼，青楼里的老鸨为了逼我接客，日日鞭打我。”
“我为了苟且偷生，不得不屈服，失了清白，这辈子再也没有脸面回家叫爹娘了。”
柳盼儿说着说着不由掩面痛哭。
“我瞎了眼，错付了一片真心，对不起爹娘，终是害了自己一辈子。呜呜……”
深情错付，多情却被无情恼，但她因为这个教训确是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眉静娴不好说什么。
自己原身不也是因为恋爱脑而误了一生，甚至把命都交代了么。
“那你又怎么离开青楼，还给自己下毒毁容了呢？”
柳盼儿擦了擦眼泪，道:“青楼女子没有尊严，根本就不被当人，遇上有些变态，更是生不如死。我不想再被如此作践，本以为能讨好某些达官贵人，商贾老爷，哪怕是为奴为婢，也好过在青楼度日。可是，那些人一个个嘴上说得好听，再多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不过是为了占有我的身体，一旦下了床，变脸变得很快，一个个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
“日子久了，我也算看明白了，男人都是虚情假意，全无半丝真心。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一辈子也无出头日。”
“后来，遇到一个商人，听他与人交谈，得知有一种毒药可以毁容。我便使了点手段从他那里拿到了。”
“我想着，等我毁了容，青楼里妈妈总不会再让我接客了。后面果真不让我接客了，可是，也不管我死活了，直接把我扔出来了。”
“我身上没有分文，脸上毒发的痛苦也折磨着我，我差点就要死在大街上，最后是阿婆救了我。”
“阿婆也是可怜人，她的家人在意外中丧生，她把我当亲闺女一般，为了阿婆，我也要努力活下去。”
柳盼儿说完，小翠眼眶都红了，哭着道:“为什么这个世上善良的人总要受到伤害。我们小，我们公子也是。”
“咳咳，小翠。”眉静娴清咳一声，打断她道。
“柳姑娘的遭遇的确令人同情。”眉静娴看着柳盼儿道。
柳盼儿凄然笑道:“奴家说这些并不是要让公子同情。我这样的污浊之人怎么敢奢望人同情，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罢了。”
眉静娴道:“你的经历会让我同情，但我更欣赏你努力活着的勇气。”
“遇上渣男最多是你识人不清，但论过错，终归是渣男的错。你也为你自己的选择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你没有认命，也没有轻易因为失了清白就寻死觅活，而是想方设法逃出牢笼，不惜自毁容颜，逃出去后又为了报恩卖艺养活自己和救你的阿婆，可见虽经历不幸，但仍保有善良的心。你一个弱女子能做到这般，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我是很佩服你的。”
眉静娴真心实意道。
柳盼儿听了她的话，一时泣不成声，激动的道:“公子当真这么想吗？不觉得我很肮脏吗？”
眉静娴道:“你不脏，脏的是那些利用欺骗你的男人们。”
等久盼儿平静后，眉静娴道:“我们茶楼会在元宵那天正式营业，你这两天可以跟周掌柜商量下后面的节目形式和安排。”
“小翠，你一会儿安排下她。”
小翠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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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故香居出来后，眉静娴一直闷闷不乐。
她也说不清自己情绪为什么消沉。
欢欢似乎也感受到了她情绪不佳，一路上都没有闹腾她。
晚上，欢欢睡下后，眉静娴一时却睡不着。
她爬起来，穿上衣服，取了一壶酒，悄悄来到院里。
今晚的月亮很圆，但天气却依旧很冷，明日应该是个好天气。
眉静娴坐在院子的秋千上，望着黑夜里的圆月，一口一口慢慢喝着酒。
她承认，今日柳盼儿的遭遇的确让她感触良多，可能因为原身跟她差不多，都是因为情爱才让自己陷入如今的境地。
所以，绝不能再让自己步入这样的后尘。
她们陈然是因为遇人不淑，可谁知道你遇见的那个人到底是人是鬼？
她相信，柳盼儿开始看到的那个人，必定也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谁知道后面为何变了样呢？
人心难测，难道要看运气去赌一个人的人品好坏？
所以，以后就带着欢欢过自己的自在日子吧。
“你为什么不睡觉？”
眉静娴刚饮下一口酒，便听见平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她一时喝得太急，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你干嘛？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眉静娴转头怒视着他。
“对不起！”平安道。
眉静娴“呵呵”一笑:“干嘛说对不起？你啊，你问我？那你呢？你怎么不睡觉？”
平安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水润润的，声音也带了丝醉意。
“你醉了。”平安道。
“我没醉。”眉静娴嘴里嘟囔着。
她像是要证明自己没醉似的，从秋千架上跳下来，身子摇摇晃晃的，平安连忙上前扶住她。
“平安，我问你，”她打了个酒嗝，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醉了。”平安重复道。
眉静娴伸手抚上他的脸，带着淡淡酒香的呼吸喷在平安的脸上，他不自在得捉住她的手。
“平安，你是不是喜欢我？”
平安闻言，盯着她的眼睛，道:“是的，我喜欢阿静。”
眉静娴心中一动，随即一股酸涩感袭来，她笑道:“傻平安，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她不信。
平安听她的话，眉头紧蹙，问道:“我不傻。”
“你今晚不开心？”他问。
眉静娴笑:“我一直都很开心。”
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一直很积极乐观。
“平安，是你让我不开心了。”
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