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味传来，宋祁立刻往后一避，握着女子的手，眉峰顿起：“姑娘，还请自重。”
“奴家心慕国师大人许久了，国师大人怎不给奴家一个机会？”
叶婷婷巧笑倩兮，顺着宋祁握她的手，手指一寸寸攀爬而上，调笑问：“难道国师还真的能坐怀不乱？”
宋祁看着叶婷婷，她能感觉到，那纤细的手指游走在她手臂上，不似调情，更像是……试探。
许是一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叶婷婷柳叶眉微蹙，泄露了眼底的冷意。
将那一抹神情尽收眼底，宋祁同样眯眸，制住了叶婷婷为非作歹的手。
她想起来了，这个女子，她曾见过。
两人对视，叶婷婷率先一笑，语气更加暧昧：“国师大人，可是奴家伺候的不尽心？还是需要奴家宽衣解带，国师大人才能给个好脸色？”
说完，叶婷婷动了动自己被宋祁制住的手，发觉挣脱不了那刻，她微微低头，贝齿咬着唇瓣，声音更是委屈：“国师大人，你弄疼奴家了。”
“这点疼，抵得过你以色侍人，自甘堕落的疼吗？”宋祁反问。
说完，她也不给叶婷婷解释的机会，甩开叶婷婷的手，直接下了软轿。
见宋祁进去又出来，章杰搓了搓手，壮着胆子上前询问：“国师大人，可是下官有招待不周之处？”
宋祁没说话。
齐晟见此，不由得去掀那层层纱幔，意图一窥究竟。
“齐晟。”宋祁叫住齐晟，而后方才同章杰道：“章知府今夜安排的可真好，我很满意。”
明眼人都能听出来宋祁这是反话。
贺俊抱着剑，冷眼退到了最后，齐晟则是按捺住了那蠢蠢欲动的心，站在宋祁身侧。
听到宋祁的话，章杰急忙做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叫苦连天：“国师大人可是冤枉下官了，下官只是想着国师大人一路赶路辛苦了，若是国师大人不喜欢，下官这边叫人离开！”
言毕，章杰走到软轿旁道：“叶小姐，还请下来离去吧。”
听到“叶小姐”三个字，宋祁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软轿上的那个女子，非风尘女子而是晏青云的侍女。
当时那女子面纱掩面，只留了一双眼睛，今日大约是为了营造奢靡的氛围，亦或者是隐藏身份，也是选择的面纱。
同一双眼睛，宋祁忘不了。
晏青云究竟有多少手下，宋祁并不清楚，但就目前见过来说，就有周三和软轿内的那个叶小姐。
先前在万安村，周三并不曾跟着晏青云，而是一名侍女守在晏青云身侧。
当时她便知道，定是那名侍女会医术，晏青云才会把人带到万安村。
果不其然，那名女子，把过脉之后，便知村民瘟疫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
今日晏青云派此人来，加上叶婷婷对她的为非作歹，宋祁大约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襄州这个场景。
晏青云想知道，她的伤势究竟如何。
“奴家叨扰了。”叶婷婷娇俏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来。
齐晟和贺俊两个人齐齐转过了身。
依然是一身轻纱，遮不住那若隐若现的春色，宋祁见女子毫无遮拦的下轿子，终究是没忍住道：“等一下。”
“国师大人还有何事吩咐？”
叶婷婷望着宋祁，一双美眸里的柔情几乎能掐出水来。
宋祁取下披风，走了两步披在叶婷婷肩上，语气平淡：“夜里天寒。”
“谢国师赠衣。”叶婷婷屈膝见礼，而后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盈盈而去。
直到人从桥上走下，再见不得分毫，章杰才打破沉默道：“还请国师上软轿。”
一旁，贺俊冷眼看过来：“章知府，晚宴上最好还是别出现这些人，我不定会杀她们，但肯定不会要你好过。”
章杰忙不迭应下：“下官这便叫人走。”
宋祁终究还是没有坐软轿，因为那软轿要四个人抬着走路。
宋祁要维护国师府的名声，同样也体谅那些艰苦讨生活的人。
能不折腾，便不折腾。
襄州比滇州更偏，气候干燥寒冷，宋祁的披风给了叶婷婷，此时夜风一吹，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齐晟见此，刚要取了自己的披风给宋祁披上，宋祁身后，贺俊更快一步，把披风搭在宋祁身上，神情自若。
“国师大人有伤在身，万不能感染了风寒。”
红色披风在夜色里翻飞，宋祁没说话，只抬头看着贺俊，心里漾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贺俊……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见着宋祁不开口，贺俊开口道：“国师。”
“买一件便是了，旁人的，我穿不习惯。”
宋祁褪下披风，递还给贺俊，语气平静：“谢谢。”
贺俊怔了一下，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唯有沉默。
“大师兄说的对。”齐晟立马挤在两个人中间，将宋祁隔开了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贺俊：“就不麻烦贺统领操心了。”
一旁章杰见此，打哈哈道：“下官这便着人去买披风。”
走远了的叶婷婷，听到身后的对话，不由得回眸驻足。
宋祁身姿单薄，此刻不穿披风，更显得其瘦削。
她微怔了一下，想起自己的任务，还是轻轻抿唇，从桥上走过。
千金铺里，叶婷婷跪下复命道：“属下未能完成任务，请公子责罚。”
“宋祁这人生性谨慎，你没能完成任务，也算是情有可原。”
晏青云呷了一口冷茶，继而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叶婷婷垂眸道：“虽然没能摸到国师脉象，但属下可以确认，国师的伤已经要好了，同时，我在国师身上闻到了一种很是奇特的香味，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属下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闻到过。”
“果然是个命硬的，还以为没有医官医治，他要吃不少苦才是。”晏青云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青云阁的消息传入宫中比国师府更快。
明轩闻言，当庭震怒，立刻派人去黑虎山，一为剿匪，二为接回宋祁。
但，不止明轩没有想到，晏青云自己也没想到，宋祁居然不顾自己的身体，又是连夜出发。
而派出剿匪的御林军和返京的国师府下属撞上了，又国师府的人陈情，明轩大手一挥，只安排了一个文官前往黑虎山，让黑虎山的土匪自行下山。
换句话说，明轩把黑虎山招安了。
一代山头陨落，有人欢喜有人愁，扬州城的官僚，便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