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许莹莹看着门框上方的符纸，越发焦躁不安。
落地窗外，又发出来“滋啦滋啦”的细碎声响。
窗帘合的紧紧的，再也不敢将其拉开，只因她知道，玻璃窗后，有一个前来索命的恶鬼。
自从上次周佳的魂魄找来后，房门内粘贴的符纸越发破碎了，她心知这么撑下去不是办法，但……
许莹莹捏着一根发丝，神色恍惚着。
她踌躇着，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电话。
“……大师，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花钱再买几个符咒不行吗？”电话被接通，许莹莹缩在床头，抱着手机询问。
“…符纸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时间长了，恶鬼的怨气堆积的越高，符纸越没用。”
“你若是还想活命呢，就必须要找个替死鬼。否则，你就只有死路一条喽……”
电话另一头的人嗓音沙哑又阴翳，敷衍的回答着，尾音拖得很长，像是要钻进许莹莹颤动的心尖上。
“嘟嘟嘟~”
许莹莹有些六神无主，满脑子都是电话另一头那人说的‘死’字，直到电话的忙音将她唤醒。
“我想活着……我想活着……我想活着！”
她口中呢喃着，握着发丝的手轻颤，心中万分纠结。
这么做，无疑是坑害了一条无辜人命，她原本只是无心之失，可若真的这么做了，那就是蓄意害人了……
可是，可是他似乎知道了什么，那天，还坐在周佳的位置上，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对，对了，他和周佳住的很近，他会不会看到过她，他会不会想警察提供什么重要的线索……
不行！她不想死！也不想坐牢！她只想好好活着！
许莹莹翻身下床，从床头柜中拿出来一个小盒子，那里面，有上次收集来的纸钱灰烬。
她按照术士之前说过的，将手上捏着的那节发丝，缓缓放在了灰烬之中。
对不起，可她真的不想死！
猛地将盒子扣上，许莹莹像是刚从水中出来一般，全身都紧张到被汗水打湿。
她再次拨通了电话，嗓音沉郁的开口：“大师，我想好了……”
……
“好的，许小姐放心。”
挂断电话，男人在贴面符咒的房间站起身，拿着平板点开地图不住的搜罗着，手指在锦江市的地图上来回游曳着，最终确定了一个地点，放大。
雀桐镇，倒是个好地方，就是这里了。
放下平板，男人泡了一壶好茶，悠然的喝着，踱步来到遍布朱砂符文的窗边，朝着小望山的方向看去。
还不曾醒吗？或许，鬼怪还不够多……
……
雨季似乎还没有过去，这天，天空中又洋洋洒洒的落下了雨丝。
“行了阿星，别担心，哥没事的，最近都在医院，你阿姨在准备做手术了”
“嗯，好，好好上学，其他的用不着你操心的！”
卓天站在医院走廊的一角，靠着窗，手上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烟，与电话另一头的宿星通话。
简单说了几句之后，他将电话挂断。
原本张扬的神色渐渐落了下来，敞开的窗子中，微风带着雨丝吹在他的脸上，与他的心情一样带着些许的沉重。
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三次手术了，这种大型的手术不仅烧钱，而且做起来十分遭罪和痛苦。
卓天不忍看到母亲每日每夜的被病痛折磨，可又怕一场一场的手术下来，反倒让母亲的痛苦加剧。
有时候他也想着，要不就这么放弃吧，吃着止痛药起码母亲还能舒坦的生活一段时间。
可他怎么忍心看着母亲就这么逝去……
他们母子二人从小相依为命，从来都没有谁放弃谁的说法。
做完这场手术，存款也没剩下多少了……
将剩下的香烟放进嘴里，一口气燃尽，卓天长舒一口气，吐出一大口白烟。
平静的看着烟气被雨丝逐渐打碎，消融在空气中。
他收拾了一下情绪，将烟蒂扔进垃圾桶中，转身回了母亲所在的病房。
病房内，相貌温婉的女人浑身插满管道，静静的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察觉到人来时，她缓缓转头，温和的瞳孔中沁润着如同窗外落雨般润泽的水光。
“小天，实在不行，就算了吧。”女人很无奈，她这个病来的太汹涌，反倒成了儿子的拖累。
若是没有她，儿子一个人，应该能过的很好吧。
“说什么呢！妈，这病虽然难治，但也不是治不好，放心，您就好好养病，其余都不用想！等到你把病养好了……”
卓天拿起旁边的水果刀，边削苹果边絮絮叨叨的对着母亲说教。
两人的角色置换，多番唠叨叮咛的母亲现在变得沉默寡言，而曾经个性十足懒得听劝的儿子却继承了母亲言多絮叨的习惯。
这世间什么是最难以割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