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实与虚，名与利，无论是多高的级别，多大的官衔肯定都会有所动摇。
对李东沐来说，若是采取一点点的技术手段，就能让成绩再好一点，就能让全年的努力变得更精彩一点，他也面临着艰难的抉择。
常务副市长曹福清看向李东沐默不作声，但是眼神中确实有着渴望。对他来说，商都市的好成绩，又怎么可能少的了他的功劳呢。
“市长，据我私下了解，全国各地都存在数据注水的情况，即便是省政府，也不可避免的存在这种情况。”统计局局长说道。
面对“专业人士”的再度提醒，李东沐皱起了眉头
只是对他来说，看重的不是眼前的名利，而是更长远的发展，和抗风险能力。此时，脑海中也不可俗套的出现了一个小黑人和一个小白人。
“如果商都市没有成功跻身前十三，那说明你们的工作还不够好，和别的城市相比还是有差距的。”小白人说。
“呵呵，你可真是冷血无情。万一输就输在没有数据注水上呢？别人都干，就你不干，难不成为了彰显自己有多么高尚？”
“这是触及底线的问题，和道德没有关系。若是将最终的成绩绑定在数据注水上面，而不去考虑注水后带来的风险，那对全市共同奋斗的干部们公平么？”
这句话说出，立刻刺激到了李东沐的神经。
“是啊，数据不注水，能够最大限度看到与其他城市的差距，即便是真的没有冲刺成功，那也算是找到了明年努力的标杆。”
“若是选择了注水，城市排名又史无前例的冲进了前十三名以内，其他城市会怎么想，会不会有人向上级反应，核查数据的真实性呢？”
“与第一种的冒险相比，第二种才是更大的冒险。”
这看似漫长的对话，实则在李东沐的脑海中只是十秒钟的时间。
“从大局考虑，第二种才是最好最稳妥的选择！”
李东沐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同时也下定了决心。
“数据不能注水！”
李东沐低沉的声音说出，在场的人各色神情的望向他。
那些选择拒绝的，像是得到了最终肯定一般，脸上逐渐露出笑容。
那些选择同意的，像是得到了不如人意的宣判，脸上呈现一片阴云。
坐在一旁的常务副市长听到这个决定后，表面看起来没有太大波动，但是内心却是说不出的滋味，大多是不甘心。
“市长，事关重大，如果单纯是政府做决定，会不会让市委那边有意见？”曹福清低声说道。
李东沐明白曹福清的话意，实际上也是有劝自己的念头。
“这种事情不适合拿到常委会上讨论，我会如实向书记汇报，并征得他的同意的。”
曹福清知道李东沐的作风硬派，一旦是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再更改，因此也就不再说话，只是那憋在嘴中的话如同蚂蚱一般蠕动在嘴巴上，一张一合。
“距离统计数据收网的有效时间仅剩几天，各经济部门要利用好这几天的时间，争取好中添彩。”
“散会！”
一锤定音，让所有的争议都失去了意义。
“福清市长，来我办公室一下。”
李东沐拍了拍曹福清，他要和他谈一谈打开对方的心结。
“福清市长，现在没有旁人。如果让你做选择，你大概率会选择数据注水吧？”李东沐笑道。
“我……”
曹福清有些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能理解你的决定，因为我在面临选择时，内心也是首先倾向于这种选择的。”
“只是，当我们再深层次的思考下去时，你就会发现有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摆在面前。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假的，永远经不起历史的检验。而真的，则永远是真的。”
李东沐将自己的分析娓娓道来，而曹福清听后也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是啊，造假永远都会让人如坐针毡，一旦追究责任，没有人能够逃得过。”
此刻，曹福清终于醒悟了。
“市长，感谢您的点拨，我不会再有那种错误的想法了。”
李东沐对曹福清的工作表现是非常认可的，而且也需要他继续保持状态干下去，因此他才会选择与他谈心。
“工作上不要有压力，无论最终的成绩如何，你的成绩都被市委市政府看在眼中，而且今年的努力和成效，肯定是好于往年的，这就是我们的进步。”
曹福清点点头，顿时又充满了动力。
所以说，语言是一门学问，放在不同的人身上就能发挥出不同的作用。
“好了，不说这件事了。前几天去调研尚寨村，之后有没有什么反响？对于拆迁安置有什么想法？”李东沐问道。
今天提到尚寨村，曹福清比以往要更有信心。
“市长，按照您的调研指示，我让市住建局和新区管委会在尚寨村村民代表进行了座谈，并将您的话原封不动的向他们进行了传达。整体来说，他们对于拆迁安置是渴望的，只是在补偿标准上还有所观望。”
李东沐轻笑道：“人的本性都是逐利的，可以理解。只是落实到拆迁安置时，就需要有所行动来改变他们的想法，打消多得的念头了。”
曹福清点点头：“没错，当天市住建局就安排工作人员入村进行房屋鉴定。刚开始时，村民们是比较抗拒的，不过按照您的指示，提前做好了准备，并采取了一些措施，整体推进情况还是比较顺利的。”
“作为政府部门，我们要尽最大努力满足群众的合理诉求。但是对于无理要求，甚至故意对抗的，就要严厉打击，形成有效震慑，只有这样，工作才能推的动。”
“对了，尚寨村的那个被称为老三的人，就没有一点反应？”
曹福清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出面，可能是还没有检测到他的房子？”
李东沐皱了皱眉，他可是听说过刘老三这个人的秉性的，不可能会就此罢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