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入歌盈区开始，几乎是每隔五十米就有五人一小队的持枪者，看起来像慕寒从前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军人，排列齐整，言行举止都透着训练有素。
他们全身都被黑色笼罩，脸上戴着防护面罩，只有一双凛冽的眼睛漏出来。
“名字。”
“周潋。”
为首的男人点头，挥手放行。
慕寒此刻已经从站姿换成蹲姿了。
车顶已经没有活人，仅他一个的话未免有些显眼。
他就这样安静放松的蹲靠在死人堆里，一眼望去，和那些被冻死的人也没什么区别。
大货车摇摇晃晃的继续出发。
虽然闭着眼睛，但是慕寒的精神力仍旧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方圆千米之内，尽收眼底。
可以看见他们队伍走的是一条专门清理过的路线，来往的队伍俱是和他们装备一样，几辆轿车后面跟着大货车。
人员运输。
而距离这条专门清理过的道路之外还有许多聚集在一起的幸存者，多是呈片状分布，像是抱团取暖。
荔城如今的情况他也从净空口中了解一二，倒也没有多惊讶。
透过现象看本质，慕寒立刻就知道荔城背后绝对是有推手的，而且……
他放大那些持枪者左下方衣角的“Z”字形刺绣图案，细小，简约。
或许在旁人看来这不过是一个组织的代称和标志，但慕寒不这么想。
恐怕不是一个组织那么简单……
他突然想起之前沈月柔问自己的一句话——
“当各国浓缩成一个整体，你知道民族在其间的权重是多少吗？”
慕寒刚想开口，沈月柔轻笑自答：“是零。”
他当时不解。
并非是不理解沈月柔的残忍、野心，而是不解她拿这两者做例有什么深意。
慕寒不相信她嘴里有废话。
按理说，即便世界只剩下一小批人，但他们来自各个国家，最终形成一个全新的民族，但它的权重仍旧不为零。
但现在看着那个不过指甲盖大小的字母，慕寒似乎有些明白了。
不过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少数绝对权力者抱团，想要多数人死，而沈月柔同样想这少数人死。
至于沈月柔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慕寒并不想深入探究。
他不在乎这个。
他不在乎是生是死，不在乎是否被利用，甚至不在乎沈月柔。
但是他在乎——沈月柔是否也想让他成为这少数人之一。
这对他很重要，非常重要。
慕寒的眼皮机械性的颤动几下，最终又平息下去。
一路严查过去，到达隧道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
被称为“死亡通道”的隧道——荔城羊肉厂的入口。
全长2290米，由羊肉厂内部的货车运送进去。
周潋再一次看见熟悉的红漆大货车的时候，拼尽全力控制住自己的脚不让它后退，掌心被掐出血来，染红了指甲。
两个驻守指挥看见她的时候还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眼神轻蔑暧昧。
即便她现在是主事之一。
指挥熟悉的分派品种，声音浑厚嘹亮，“死人一车，青少年一车，青壮年一车，孕妇一车，还有啊！长得好看的一车……”
话音最末，指挥的目光如水蛭一般黏腻的附着在周潋那张美艳的脸上，她几乎生理性的想要呕吐。
她强自镇定下来，让几个下属按照品种划分。
慕寒从冻僵的大片尸体中跳下车，成功让两个指挥注意到。
他长得好看，是青少年，还是异能者顶尖的那一部分，周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分。
羊肉厂一共五个部分，分别是——“羊”，人体实验，美人，孕妇以及人才输送。
其中死人、低质普通人是“羊”，必死。
异人一般送去做人体实验，极个别厉害的有机会成为羊肉厂内部人员，享受资源栽培。
长得好看的男人女人都被当做一种奖励和交易附送。
孕妇……人体实验和美人的转化。
人才输送即极少数被选中的异人。
之前周潋就已经给慕寒说过这五个分类了，慕寒打算选异人。
沈月柔交代过，她需要大量实验设备设施。
指挥身形高大威猛，站在慕寒面前跟一头熊似的，挑了挑眉，“异人？”
很少有孩子能熬过这段路。
慕寒后退一步，让自己不用特别费力的仰视，冷静道：“是，藤系一级。”
指挥的兴趣瞬间消散，冷漠的“嗯”了一声，让人压到青少年那辆车。
这基本就是被分到人体实验的类别了。
说是孕妇一车的，实则根本没有孕妇，真正的孕妇早在半途就死了，自然就被分到“羊”，而专门给孕妇留的车其实都是隐形的人才，作为羊肉厂内部人员。
其中不少都是其他据点自愿前来的异能者，就是走个形式。
车厢很空，远不如死人那车拥挤堆叠。
慕寒找了个角落坐着，偷偷用精神力解开手铐，转了转手腕，酸意这才消散一些，但他还是将手背在背后，装作仍被拷上的假象。
各据点输送过来的少说两万人，但这辆车厢加上慕寒一共才六人。
不出意外都是一级异人。
当然，不包括慕寒这个假的。
探听一番，其中最大的17岁，最小的是六人中唯一的女孩，才10岁，看她五官还挺精致的，但是左脸被剜了一块肉，血淋淋的，让人想起恐怖片里的鬼娃娃。
车厢里黑漆漆的，抽泣声和哭声挤满整个空间，听得慕寒耳朵有些痛。
尤其是那个鬼娃娃，声音尖利，哭起来简直要人命。
慕寒都怀疑她的异能不是力量，而是河东狮吼。
她哭得真的很用力。
视线绕了一圈，慕寒就失望的坐好。
这里面没有一个能用的人，比1号监狱里的异人差远了。
还是得靠自己啊……
慕寒头靠在车壁上，闭眼，将精神力放出去。
车子缓缓开动，隧道内四五个检查关卡，车厢内也逐渐安静。
鬼娃娃也没哭了，她爬到慕寒身边来，怯生生的说，“哥哥，我好冷啊。”
慕寒：？
“你冷你的，我不冷。”
鬼娃娃又哭又笑，像是疯了，“那哥哥，你能把你的衣服给我穿吗？”
慕寒这才侧头望向她，这是看他穿的保暖，盯上了呀？
他有些疑惑了，扫了眼同样对他虎视眈眈的另外几人，身子都在冷到抖动。
他笑了。
“不是。”
“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