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防护罩外正对人群的丧尸头颅，还是察觉到沈月柔僵滞的身体散发出的冷沉气场，现场气氛凝固成胶，空气里的氧气似乎都在不断压缩，给人呼吸不过来的窒息感。
寒风萧瑟，树叶碰撞出的叮铃声响散发出诡异的气息。
黑袍的一角被一阵狂风掀起，却始终没有暴露出主人的一丝肌肤。
沈月柔背对着人群，缓缓抬起双手默视，一向冷静的双眸此刻也不禁溅起波澜。
——变透明了。
那两双苍白异常的双手由手腕处齐根消失，只剩下手型模糊的轮廓，她的目光只能落到虚幻又清晰的土地。
一片狼藉。
她再也握不住长刀了。
仔细感受之下，她的力量几乎是呈几何状下降，这比她预想中的下降速度要快得多。
突如其来的变数打断她的安排，也让她的计划充满不确定性。
绿色藤蔓从沈月柔的袖袍中钻了出来，它拾起地上的长刀缠绕几圈，回折藤身向上想要递给沈月柔，分叉的小藤尖十分人性化的戳了戳她。
小心翼翼的，又带着安抚之意。
它仿佛在说：‘嘿，你没事吧？’
良久，沈月柔似是情绪缓和，意念一动，长刀即被收回了空间。
但是藤蔓未被收回。
她需要藤蔓来代替她的双手。
慕寒走近，将珠子还给沈月柔，藤蔓卷住珠子回到袖袍中，安安分分的缠在沈月柔的小臂上，一动不动，宛若死藤。
“你刚才怎么……”慕寒欲言又止。
沈月柔的状态很不对劲，他有些担心，可又不知如何安慰。
沈月柔摇摇头，“没事。已经到达目的地，赶紧组织人员进去。”
“等等！”
陈岷山急匆匆跑过来，蹲在尸体旁边，朝后面招手，“快快快！把尸体给我装起来，还有这个尸液，怎么这么像血呢……算了先不管，你，你，你！用我行李箱里的1号试管装几管尸液带回去研究……”
后面几个助手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恢复平静之后，在几个小队长的组织下人群也陆陆续续向丰潭里面走去。
丰潭内外并无差别，坑坑洼洼的地面和各种生物的尸体碎块，堆放在楼角的生活垃圾已经被冻成一堆垃圾小山，恶臭无处不在。
由沈月柔为首带队，大家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每个人的脚步都放得很轻，生怕地面塌陷。
小心越过塌陷地坑进入七号楼，穿过一楼大厅转向绿色通道，他们排成两列上楼。
能看见几乎每一层楼道的丧尸尸体都堆满了地板，身上还有正在燃烧的小火星，想来是一位强大的火系异能者的杰作。
他们只能一边清理一边往上走，等终于抵达最顶楼的时候，每一个阶梯上都站着好几只丧尸，虽然死了，但如沙丁鱼罐头般的拥挤程度让它们连倒下都做不到。
“这……里面应该没有活人了吧……？”
虽然是问句，但所有人心中都很笃定。
就算有活人，尸潮之下不被吃掉踩死也被挤死了啊。
还有必要上去吗？
慕寒侧头看向沈月柔。
“继续清理。”沈月柔说。
“好吧，不过得动作快点儿了，这楼感觉快塌了。”
又是火烧又是敌袭，这大楼已经承受不住，裂痕斑斑。
几个壮汉在前面迅速清理尸体，扔进沈月柔拿出的一个特殊容量黑色垃圾袋里，装再多的尸体也是瘪的。
大部分人被指挥去楼下的空地待着减缓压力，沈月柔召出藤蔓帮忙清理尸体，速度又快上好几倍。
“嘿！”一个壮汉咬牙扯着一丧尸的手臂，结果手臂都被扯出来身体都还埋在拥挤的尸体中。
“怎么越来越多了？”他嘀咕着。
“应该是幸存者都在那个角落吧，都想吃一口，结果挤的不能动弹了。”有人指着尸体极端压缩的角落。
“狗娘养的，墙都裂开了，这些丧尸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原本是一梯两户的户型，现在墙都被挤裂成碎块，被尸体裹挟住，已经分不清房间布局。
“切，这可比饿死鬼投胎要严重多了。”
“行了，什么时候了还打嘴炮！赶紧的！”
……
一具具尸体被搬出来，那个被包围的角落也隐隐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救命……”
“救……命……”
！
慕寒瞪大眼睛，“他们还活着！”
“听着像是扶枫的声音。”沈月柔道。
随着最后几具尸体被搬出，众人才发现那一个不足两平米的角落中央燃放着一支到底的香薰。
以及……血迹斑斑的黄攀和扶枫。
沈月柔上前，藤蔓拴着一瓶药剂，它人性化的拉开木塞，将药剂喂给快要流血而亡的扶枫。
她没看见沈一和沈雪，目光深沉的落在被刀砍断双臂的黄攀脸上。
他还虚睁着眼，整张嘴被砍到两侧腮部，一块血状物还躺在他的脸旁。
那是他的舌头。
看到沈月柔，他死寂的眸光终于跳动了一下，然后放松的闭上双眼昏了过去。
扶枫身上也有多处砍伤和枪伤，但还算有个人形。
他虚弱的喘着气，沈月柔意会，单膝跪地耳朵触近他。
他说：“呵……奸细……Vinson……六级……呵……”
扶枫晕了过去。
沈月柔心中涌起一团怒火，克制的吐出一口浊气，命令道：“先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