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卿的工作节奏一下子被拉到了最快,桌上的文件堆得像小山,每天睡不了几个钟头,连吃饭都得盯着电报和简报。
他已经从原本负责的文化交流事务中抽离出来,整个人扑进了回收香江的相关工作里,跟着大使团队泡在谈判的筹备与推进中。
这事儿千头万绪,最核心的无疑是谈判桌上的交锋。
要让香江顺利回归,每一句措辞、每一个条款都得反复斟酌,既要守住原则底线,又得找到能让双方都接得住的平衡点。
至于后续的治理与平稳过渡,自有更专门的团队去细化规划,顾从卿他们眼下的重心,就是卯足了劲推动谈判往成功的方向走,务必拿到最有利于国家的结果。
他们之前收集的资料早已堆满了档案柜,从香江的历史沿革到当下的经济数据,从英国政府的态度到当地民众的呼声,密密麻麻记了厚厚几大本。
可顾从卿总觉得不够——这些是基础,却不是能一锤定音的关键。
他们要找的,是那个能在谈判中占据主动的“支点”,或许是某个被忽略的历史依据,或许是对方难以回避的现实利益考量,又或许是能打破僵局的新思路。
会议室里的灯光常常亮到后半夜,大家围着地图和文件争论,烟灰缸里的烟蒂堆成了小山。
顾从卿总是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把各方的立场、筹码、顾虑一条条列出来,试图从中找到那个能撬动局面的节点。
偶尔停下来揉一揉发胀的太阳穴,看向窗外伦敦的夜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一仗,必须赢,也只能赢。
肩上的担子重得像压了块石头,可每次想到香江回归的那一天,想到这片土地终于能回到祖国的怀抱,他又觉得浑身的劲儿都回来了。
哪怕工作量是以前的两倍不止,哪怕熬得眼睛通红,也得咬着牙往前冲——这是比天还大的事,容不得半点懈怠。
顾从卿的办公桌上堆着厚厚的文件,咖啡杯换了第三杯,指尖在地图上香江的位置反复摩挲。
窗外的伦敦已是深夜,使馆大楼却有好几间办公室都亮着灯。
“从卿,这份关于英方近期内部会议的纪要,你看看。”
大使推门进来,眼底带着红血丝,将一份加密文件放在他面前,“他们在犹豫,怕收回后影响贸易,但又不想轻易松口。”
顾从卿快速浏览着文件,笔尖在纸上划着重点:“他们的软肋在经济依存度。
香江作为自由港,对英方在亚太的贸易网络至关重要,一旦我们态度强硬,他们的企业会先扛不住。”
他调出之前整理的数据图表,指着其中一列:“您看,近三年英资企业在香江的利润占比逐年攀升,这就是我们的谈判点——平稳过渡才能保障他们的利益,反之……”
大使点头:“思路对。
但光有经济牌不够,还得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决心。”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上面传来消息,要我们尽快拿出一套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预案,包括英方拖延、提出不合理附加条件的可能。”
顾从卿将文件按类别分好,在扉页写下“核心诉求:主权完整,制度衔接”。
接下来的日子,办公室成了他的第二个家。
他和同事们熬了无数个通宵,分析英方可能参与谈判的谈判代表的性格弱点,推演各种让步与反制的可能性,甚至模拟了十几种谈判的流程细节。
“从卿,你提出的‘以法律保障过渡期政策连续性’这个点很好,”同事小李指着报告,“英方最在意的就是法律依据,用他们的法律体系逻辑说服他们,比空讲原则有效。”
顾从卿在这句话旁画了个星号:“对,还要强调香江的独特地位——我们要的不是改变它的繁荣,而是让它在祖国的框架下更稳定地繁荣。
这一点,要在谈判中反复强调。”
深夜回家时,刘春晓总会留一盏灯,桌上温着热粥。
她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没多问工作,只说:“明天我给你带点枸杞茶,熬夜伤肝。”
顾从卿靠在沙发上,捏着眉心:“有时候真觉得,这谈判比写十本书还累。
每一个字都得掂量,一步错,可能就影响全局。”
“但你在做的是大事,”刘春晓帮他按揉肩膀,“比任何书都有分量的大事。”
土豆偶尔会闯进书房,看见满墙的图表和地图,好奇地问:“哥,你这跟一块块拼图似的?”
顾从卿会笑着摸摸他的头:“算是吧,在拼一块很重要的版图。”
他知道,自己现在做的每一份分析、每一次推演,都在为那个终将到来的时刻铺路。
收回香江,不仅仅是领土的回归,更是一个民族挺直腰杆的证明。
窗外的月光照在文件上,“主权”两个字被映得格外清晰。
顾从卿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桌前,还有太多细节要完善,太多可能性要预判。
只有真正参与进这件大事之中,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多少人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必须赢。
为了身后的亿万国人,为了那片终将回归祖国怀抱的土地。
从国家实力来看,收回香江本不是难事。
作为与大陆紧密相邻的领土,我国的武装力量早已今非昔比,无论是国防实力还是战斗能力,都足以支撑领土主权的完整。
反观英国,经历了长期的海外消耗,早已无力承担一场远距离的海外作战,其军力部署和后勤保障也难以支撑这样的行动。
但国家上层始终秉持着审慎而长远的考量:香江作为亚洲重要的金融中心和自由贸易港口,多年来形成了独特的经济生态和国际地位。
一旦因非和平手段导致秩序动荡,不仅会影响当地民众的生活,更可能让这颗“东方之珠”的经济活力受损,进而影响到整个亚洲乃至全球的经济格局。
毕竟,收回香江的意义,不仅在于实现国家领土的完整,更在于让这片土地能在祖国的怀抱中继续发挥其独特的优势。
它的自由港地位、成熟的金融体系、与国际市场的紧密联结,对正处于发展阶段的国家而言,是难得的窗口和桥梁,能为国内的经济建设提供宝贵的经验和助力。
正因如此,国家才坚持以和平谈判的方式推动香江回归,宁愿在谈判桌上多费唇舌、多做考量,也要为这片土地的平稳过渡和长远发展铺就一条稳妥的道路。
这既是对历史负责,也是对未来的期许——让香江的繁荣与祖国的发展相辅相成,共同书写新的篇章。
这天,顾从卿站在大使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里捏着一份香江经济数据报告。
大使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开口:“从卿,你说英方真的看不出眼下的局势吗?”
顾从卿转过身,指尖在报告上敲了敲:“他们看得懂,只是不愿承认。
论军事实力,我们在亚太的部署足以保障主权,他们远在欧洲,根本耗不起一场海外战争。
但关键不在这。”
他翻开另一份文件,上面列着香江的金融数据:“您看,去年香江的外汇储备占全亚洲三成,是全球第三大金融中心。
一旦用强硬手段收回,英资撤资、国际资本恐慌,这块宝地可能就毁了。”
大使点点头,语气沉重:“上层的意思很明确——我们要的是一个完整的香江,更要一个繁荣的香江。
和平谈判,不是软弱,是为了长远计。”
82年一月开始,华英双方开始了数不清的大小会议。
大使馆会议室里,谈判策略研讨会正进行到关键处。
一位老外交官敲着桌子:“英方总拿‘制度差异’做文章,说担心收回后影响营商环境。
我们就得让他们明白,‘一国两制’不是空话,是能实实在在保障香江人民利益的。”
顾从卿补充道:“可以举个例子——香江的自由港地位不变,关税政策不变,甚至司法体系在过渡期内都保持连续性。
这些承诺,要白纸黑字写进协议里,让国际资本放心。”
维多利亚港的货轮昼夜不息,交易所里的电子屏闪烁不停,那片土地上的活力,是任何力量都无法替代的。
“我们要的,不是推倒重来,是让这股活力,能为国家的发展所用。”
又忙到深夜回家,刘春晓见他对着世界地图出神,走过去轻声问:“还在想香江的事?”
顾从卿指着地图上那个小小的红点:“你看,它像不像一个支点?
一头连着大陆的广阔市场,一头连着全球的贸易网络。
把它稳住了,我们的经济发展能少走多少弯路。”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和平过渡”四个字:“打仗容易,摧毁容易,但建设难,恢复难。
国家宁愿在谈判桌上多费口舌,多做让步,也要保住这片土地的生机,这才是真正的远见。”
……
原先的房子住三个人确实有些局促,尤其土豆正是半大不小的年纪,和哥嫂住得近,彼此总有些不方便。
顾从卿和刘春晓商量着,还是得换个大点的住处,一来让土豆能有更宽敞的空间,二来也能让小两口多些自在。
没过多久,顾从卿就在附近找着了一套两层的公寓,楼上楼下格局分明。
他和刘春晓住楼上,带一间宽敞的卧室和独立卫浴,窗外正对着一片小花园,安静又惬意。
楼下则全给了土豆,一间朝南的大卧室,铺着他喜欢的蓝色地毯,旁边是间敞亮的书房,书架上慢慢塞满了他的书和新买的画册,还有一间小小的会客室,摆着沙发和茶几,最里头是独立洗手间。
土豆第一次看到这屋子时,兴奋得在各个房间转来转去。
在伦敦待了半年多,土豆的变化肉眼可见。
语言关早过了,跟同学老师聊天时流利得很,只是那股子东北口音总带着点韧劲,偶尔蹦出来几句,反而成了他的标志,同学们听着觉得新鲜,总爱学他说话逗乐。
他性子开朗,很快就交上了几个好朋友,搬家之后,更是常邀请同学来家里,有时是凑在书房里一起写作业,有时是在会客室里分享从国内带来的零食,叽叽喳喳的笑声能从楼下传到楼上。
顾从卿和刘春晓看着他在楼下忙前忙后招待朋友的样子,都觉得这房子换得值。
刘春晓靠在顾从卿肩上,笑着说:“你看他,现在可比刚来时放得开多了,倒真像在这儿扎下根了。”
顾从卿揽着她的腰,往楼上卧室走:“小孩子适应力强。
咱们呢,也总算能清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