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刀了一个人的心与咳嗽一样，都是掩盖不住的。
段老看着门外的沈梵音，虽然很想粉饰太平，但还是控制不住怒火。
他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朝沈梵音扬了下下巴，示意她进来。
沈梵音进了门，递上一瓶早准备好的凉茶：“师父消消气，不要以为这里是医院你就可以肆无忌惮。”
段老：“……”
苏沐紧跟着进来，听到沈梵音这话差点儿一头栽到地上去。
她扯起张笑脸，把果篮奉上：“段爷爷，您还记得我吗？”
有外人在，段老勉强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出来：“记得、记得，音音的小朋友。”
“嘿嘿，”苏沐笑着，扶住段老的胳膊说，“段爷爷，我叫苏沐，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她说着话，不动声色的扶着段老往外走。
没一会儿，他们俩就离开了病房。
沈梵音把房门关上，这才看向病床上抹眼泪的段倾心。
“哭够了没？”沈梵音有些不耐烦的问，“你自己想不开往火坑里跳没问题，连累别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段倾心的眼睛都肿成了核桃，她望着沈梵音，小声说：“梵音，对不起，你……”
沈梵音淡淡的说：“师父年纪这么大了还得为你操心，你是真打算把他哭死么？尹洲就那么好？值得你为了他连亲爷爷都可以逼死？”
段倾心还以为沈梵音是因为被抓进警局的事儿跟自己生气，却没想到她是在说段老。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沈梵音没往她那边走，倚着墙问：“尹洲呢？没来？”
段倾心缓缓摇头，更委屈了：“我没带手机，他们没告诉他。”
“呵。”
沈梵音嗤笑出声，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翻了一下微博，果然，今天的打小三事件还挂在热搜榜上。
她把手机丢向她，淡淡的说：“话题讨论度都已经破亿了，他尹洲不是瞎子就该看到了吧？我都去警局转悠一圈儿又吃完饭回来了，他依旧没到——你说他是去警局捞他儿子的妈了，还是突然穿越回古代了？”
出乎沈梵音的预料却在情理之中的是，段倾心拿到手机后的第一反应不是翻看微博，而是拨号。
沈梵音很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
要不是靠着墙呢，她非得被段倾心这操作气得摔倒。
她算看明白了，恋爱脑虽不用吃药，但是绝症。
沈梵音还在深呼吸缓解心情，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段倾心的号码没能拨出去，眼睛却亮了。
看她这表情沈梵音就猜到了打电话来的是谁，她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把手机从段倾心的手里夺过。
一看，果然是个陌生号码。
她把手机静音，对段倾心说：“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爱你么？”
段倾心一愣，反问：“什么意思？”
“别说话，听着。”
沈梵音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接通电话又按下免提。
“喂，哪位？”她淡淡的问道。
“我是尹洲。”
电话那头的男声有些紧张，还带着一丝讨好意味：“梵音姑姑，打扰你了。”
“有事？”沈梵音瞥了段倾心一眼。
“是这样的，我家公司今天接连接到了六个退单，正在洽谈的合同也告吹了，”尹洲说道，“我打听了一下，他们说是景先生的授意。”
沈梵音听到这话后不禁愣了。
景泽珩昨天是说过不会饶了尹洲。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不饶过。
想到今早在段老家里匆匆离去的尹家夫妇，沈梵音的心情相当复杂。
那会儿她还没被卫子仁污蔑进警局，他的所作所为必然只是因为昨天的事。
“昨天的事是我糊涂，你就放过我家吧？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我爸妈昨天也打了我一顿，我真的已经受到教训了。”
沈梵音回过神来，打断他：“原来是因为公司的事啊，我还以为尹少是想让我放过卫子仁呢。”
“怎么会？她是罪有应得！就该让她把牢底坐穿！而且她的儿子根本就不是我的，我和她没有关系，我已经向倾心解释过了的，真的。”
“我现在就在医院，你的电话号码还是倾心告诉我的，梵音姑姑我真的错了，你让景先生放过我们家行不行？倾心已经原谅我了……”
沈梵音嗤笑出声：“你也在医院？你是葫芦娃会隐身么？我怎么没看到你？”
“……”
“嘟嘟嘟……”
良久的沉默后，电话挂断了。
沈梵音放下手机，看着段倾心说：“我知道你想说他说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但我麻烦你关注一下其他事——”
“第一，他知道整件事，包括你流产；第二，他从始至终没有问你一句；第三，他想请我哥放过他们家，以哄好你为筹码。”
“段倾心，以前他对你好图什么我不知道，但现在，他对你好仅仅是为了让我哥放过他。哦不对，他甚至都没有对你好，因为他只是嘴上说哄好了你，甚至到现在都没到医院来一趟。”
段倾心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的肩膀颤抖着，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粉饰太平自欺欺人，遮羞布被掀开时，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狼狈。
沈梵音靠回到墙上，双手环胸看着她说：“要不是担心师父被你气死，我真懒得管你。他老人家把你捧在掌心里护着长大，就是为了让你给渣男当舔狗的？”
“你真得感谢师父脾气好，换做是我，直接把你送上解剖台，研究一下恋爱脑的生成过程，也算是为科研做贡献了。”
段倾心哭得更凶了。
她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否离婚、是否与他划清界限，这些都是你自己的事儿，我无意过问更不想干涉，但你记住，如果你或尹洲做出了伤害到我师父的事儿，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沈梵音站直了身体，语气依旧平淡：“言尽于此，我走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三两句话就能唤醒段倾心，她来这儿其实是想哄哄段老的。
沈梵音拉开房门，刚迈出去一步，段倾心突然开了口：
“梵音，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