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的长街，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前前后后，一左一右。
我跟云堇有多少来往来着？苏铭觉着三个场面就可以全部概括了。
第一幕，茶馆初遇，自己大放厥词，之后被邀请上台唱上一曲，后来被刻晴带走，未生波澜。
第二幕，万民堂内任性的一曲电吉他摇滚，之后一群人聚着从璃月港逛到天衡山巅，和云堇的主要交流是听云堇给他讲戏曲。
第三幕，阔别璃月一年以后归来，迫不及待地约上小伙伴们重回天衡山，开一场「风月诗酒，赏茶歌会」，虽然出了点意外来的人数比预计的要多了些……不过还好一场聚会大家都很开心。
而自己跟云堇的交流也就是帮申鹤牵线搭桥……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所以对于云堇突然要找自己单独聊天，苏铭的第一反应是很意外，第二反应就是马上把自己与云堇之间的交流场面回顾一遍，确定自己没有踩到过她的雷点——好吧，其实初见那会儿应该算，不过这不都已经揭过去了吗？
一年前的旧账拿到今天来翻……啊，难道云堇和重云一样也有某个异常体质，吃辣过度或者饱食过度就会开启？
这边厢苏铭还在仔细回忆自己有没有——除了初遇以外——得罪过云堇的地方，那边厢云堇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犹豫着，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今天晚上气氛融洽，应该不会突然冒出一句“今天玩得很开心，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来联系我了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的绝交宣言出来吧？
在苏铭还在胡思乱想的当口，云堇已经整理好情绪。
只是刚一开口，还是不可避免地流露出甚为幽怨的语气。
“苏铭公子，在故乡蒙德，可是已有意中人？”
“……？”
苏铭心说我这有没有意中人怎么也不应该由你来问啊，云堇姑娘我们认识一年多了就见过寥寥几次面而已嘛，天知道青梅竹马的优菈和婚约八字没一撇的琴都还在蒙德等我回来呢……嗯……好像太过自恋了，这个解释就算了吧。
“未有。”
其实要说的话……优菈算半个吧。
只是因为太熟了，熟到对对方的性格了如指掌，互相聊天开玩笑都是日常，很少会产生男女之间的感情。
（当然，这是苏铭的单方面感受。）
“可今晚北斗船长说，公子和那位未谋面的女仆……”
“诺艾尔啊，那纯属说着玩儿的罢了，她可是蒙德城的明星之一，我和她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苏铭无所谓地摆摆手。
也就是被当成玩偶熊抱了整整三天吧，别说小姑娘那会儿体温还挺高的。
苏铭回忆起当时的景象，不着调地想。
“她是一位什么样的人呢？”
“嗯……是蒙德城第二忙碌的人。只要在城里大声呼唤她的名字就会及时赶到，帮助对方把事情完美解决，乐于助人，细心勇敢，号称「无处不在的诺艾尔」。缺点是性格有点呆……而且力气超大。”
其实力气太大不应该算是缺点的才对吧？
“是吗？那一定有很多人受过她的帮助吧。”
“嗯，大家都很感谢诺艾尔的辛勤付出哦。”
“那公子呢？”
“我？因为平常没有什么可以麻烦到她的地方，也不常找她帮忙啦。”
苏铭自认还是个喜欢自力更生的奋斗向上好青年来着。
“公子讨厌她吗？”
“那肯定谈不上。”
“公子喜欢她吗？”
“喜欢吧……先说好，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哈。”
“那我呢？”
“……啊？”
苏铭的大脑宕机了一瞬间。
“公子对我的感情如何呢？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吗？还是如同陌路人一般呢？”脚步停住了，云堇转身面向苏铭。
因为个子比苏铭矮了一个头，所以她仰起头，在月光和灯笼的暗淡光影里仰起脸，眼中像是蕴含着急切的、几乎要压抑不住爆发出来的感情。
是陌路人吗？还是朋友之间呢？还是……
云堇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只跟苏铭见过几次，在北斗玩笑着说出苏铭在蒙德有一位深爱着他的女子时会忽然生出如此强烈的感情出来。
很奇怪对不对？明明他的事迹都只是道听途说来的，对眼前这个人在蒙德的另一面也都完全不了解……
可就是觉得，如果这股感情再憋在心里就会被压爆，再不赶快抓住他的手，他就会在哪一天被不知名的其他人给抢走……
“——公子对我，又是怎么看的呢？”
“云堇你……很好啊……”苏铭努力在脑海里思考着措辞，“长得很美，唱戏又好听，年纪轻轻就是当家花旦……”
“公子不用再夸我啦。”眼中闪动的光像是在慢慢地熄灭，云堇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我只想知道公子对我的看法而已。”
没有化妆，没有观众，可她很自然地进入了情绪里，举手投足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像是在牵动人心。
“我……”
我能说不知道吗？云堇姑娘你突然这么问我很尴尬的啊。
其实吧按着苏铭现代人的思维来看，男未婚女未嫁尝试着发展一下也不是不行……但云堇的眼神言语都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啊！这位璃月名角当家花旦仿佛从古装剧里走出来的温婉少女就是奔着和你谈婚论嫁去的！
“初次见面，台下人皆是一片叫好，唯有公子看穿我心中所想，慧眼如珠指出我的问题。我原以为公子是学识丰富的翩翩公子，可公子在万民堂的一曲着实令人惊艳。与魔龙斗，与愚人众斗，与深渊教团斗，那些故事每每叫人心口揪紧，可公子却能一一坦然面对。有时云堇会想，公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这听上去完全是小女生对大英雄的崇拜之情嘛……苏铭默默地在心里吐槽。
“可以让云堇，更多地了解公子吗？”
“那么，云堇，我反问你——”苏铭深吸一口气，看着那双灿若秋波的双眸，“你真的考虑好了吗？你愿意用你一生一世的时间，来了解你眼前这个名叫‘苏铭’的人吗？”
云堇闭上眼，再度睁眼时，眼中对未来的担忧与迷茫已然尽数被她压在心底。
“我愿意。”云堇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