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楫之不再试探云忱之后，云忱就慢慢开始吃东西了。
周楫之为了他能多吃点，把和药一起送来的蜜饯换成了山楂糕。
云忱喝了药，周楫之就往他嘴里塞开胃的糕点，这样到了晚上睡前，云忱就有胃口多吃一顿饭。
这样养上几日，那股颓败之气终于散了，人又恢复了光风霁月的模样，只是眼里的焦距总是散着，从不主动和人说话，要周楫之教着才学舌一般说上几句。
他努力地扮演一个不能自理的废物，可周楫之却丝毫没有要把他扔了的迹象，反而看护他看的更紧。
云忱有次睡的迷糊，听到周楫之和王速喜的对话。
王速喜劝他，不必这样亲力亲为。
周楫之说：“是孤把他弄成这样的，孤有错，要偿。”
一个知错能改的君王。
是百姓的福气。
云忱偷偷转过头，望着屋外的那一片白，酸涩又浮上心头。
北方的大雪继续下，干冷严寒的天气并不善待任何一个南方人。
即使烧着地龙，云忱残破的膝盖也被激的生疼。
他不给周楫之献策，但也不愿意给周楫之添麻烦，腿疼了也忍着没说。
但云忱这个身子太弱，不管是腿疼还是胃疼，总会牵扯到胸口。
肋间一痛，气就喘不上来，咳起来就是一片血。
周楫之这天回来的早，把困倦的人从药桶里轻轻抱出来，亲自给他擦身上的水。
巾帕被那只大手压着碰了膝盖，不太清醒的云忱没能忍住疼，浑身一颤，歪头就咳起来，呛出一片血沫昏了过去。
周楫之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昏过去，心下一惊，御医就在雪地里跪了一片。
云忱再醒过来的时候，鼻端全是药材的清苦味道，睁眼就撞上了周楫之的眼睛。
君王那双本就不怒自威的凤眸如今揣了怒意，看着尤为可怕：“疼了为什么不说？”
“不是教你了，疼了要说，不会说就哭。”
“孤许你忍着了吗！”
这一声又吓坏了云忱，周楫之的火气生生憋了回去，抱起人来轻拍着哄了半夜。
再然后，周楫之睡一阵就要起来一次，拿着热帕子给云忱敷腿，缓解疼痛。
这是他踩出来的伤。
他不假手于人。
除此之外，周楫之在繁杂的政务之中，还有精力致力于弄清楚云忱到底是谁。
他搞来了一张陈垚近臣的名单，勾出一些名字，每晚换一个叫云忱，然后就观察云忱的反应。
云忱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干脆选了其中一个名字，做出了些反应。
周楫之惊喜地看他：“原来你叫宣淮。”
宣淮是大荣的状元，和云忱年纪相仿，进国子监后，虽然和姚云忱交集不多，但也算是姚云忱的学生。
那个少年有个兄长，也是朝廷的官。
只是陈垚逃亡时没带上他们兄弟俩，大概是双双死在了那场火里。
云忱干脆应了，跟着周楫之念：“宣淮。”
原来是姚云忱的学生。
怪不得又会作画，又能设计出那样精细的图纸来。
周楫之心里的补偿之意更重，揉他头发柔声说：“乖。”
【叮，周楫之攻略值+10，当前攻略值70】
【叮，周楫之黑化值-10，当前黑化值40】
[系统112：其实，昨晚那个朱大强更贴你的身份。]
[云忱：我知道。]
[系统112：那你为什么……]
[云忱：哎呀，那名字太难听了，周楫之跟我睡的时候突然叫这个名字，我真的会谢。]
[系统112：……]
周楫之忙的时候，就让周泾之进来陪云忱说话。
周泾之小小年纪已经封了晋王，但脸上不见一点娇奢之气，认认真真地执行着他皇兄的命令，跟云忱说话。
周泾之没话说了以后，干脆把自己书卷抱过来，一板一眼地给云忱读。
王速喜在旁听着那些书中的枯燥论调直犯困，又不敢冲撞晋王殿下，紧抿着唇角忍下了好几个哈欠。
云忱也困，管小系统要了耳塞，还想去系统空间里躲着嗑瓜子。
系统112在他耳边低语：“周泾之两千信仰值。”
云忱瞬间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就这样听了几天，云忱忍不住开了口，指正周泾之的错误。
周泾之微怔，随后眼睛一亮，一连串地问了云忱好几个问题。
云忱最受不了这种满是求知欲的眼睛，支起身子来，哑着嗓子一一解答。
【叮，周泾之攻略值+20，当前攻略值80】
周泾之那股孜孜不倦的劲儿一上来，就忘了时间，两人一问一答，说到了太阳落山。
但等周泾之问到治国相关的问题后，云忱便不再出声了，垂下眼来晃了晃，做出一个昏昏欲睡的样子。
周泾之连忙来扶，被一只大手抢了先，那张俊朗的小脸抬起来，惊讶道：“皇兄，您怎么回来了？”
周楫之踹他一脚：“再不回来，让你这混小子把孤的人累坏？”
周泾之抱着书，有些失望：“我不能再请教他问题了吗？”
“不行。”周楫之故意抬高了声音，扶着云忱躺下，轻轻哄这累坏了的人睡觉。
等云忱睡着了，才转过来对失落的弟弟道：“可以问的。”
这是那位帝师的学生，能教导他的弟弟肯定是好的。
不然他也不会在外头等上那么久，等云忱累的都打晃了，才进来制止。
但云忱能教导他弟弟，说明意识也在慢慢清醒，等他彻底清醒过来了，还愿意这样教导大成的晋王殿下吗？
周楫之一次次的缺席宴会，也从不掩饰脾气，是有意让弟弟当大成未来的国君。
他虽然心疼云忱，但比起大成的未来，周楫之还是动了私心。
他先让周泾之走了，然后找太医院要了个特殊的方子，重新给云忱配了药。
[系统112：周楫之把药换了！]
[云忱：嗯，换成什么了？]
[系统112：就是那种，让你脑子越来越钝，越来越听话的药。]
[云忱：哦吼。]
这都多少个世界了，主神的死还是作的这么清新脱俗。
挺好。
他正愁怎么在不崩人设的前提下，告诉周楫之自己的身份呢。
真是困了就有人给递枕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