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没看清楚，现在可否让朝小姐，再行演示一遍？”
他看向我，眼底发光。
这人莫非是个武痴？
我眨了眨眼睛，瞧他这个模样，却是存了心想要逗逗他:“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卫澜衣一下子傻眼了，我猜他的周围，一定和我一样，从未有人敢反驳他的言论。
周围的同辈人也傻眼了，一副不可思议地模样看着我。也有人幸灾乐祸，像看看这京城中两大混世魔王对上，会是一副什么场景。
身边的小少年也吓傻了，拉了拉我的袖摆:“朝小姐，最好不要...不要得罪卫哥...别看他年纪小，实际上那手段...”
我挑了挑眉梢，也好奇着他会用什么法子对付我。
然而，他只是对我干瞪着眼，睁大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你...想让我怎么求你？”
“噗...”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眉眼尽是笑意。他看着我的脸，傻了吧唧般站在原地，然后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我给耍了。
漂亮的脸蛋恼羞成怒地通红。
“你——”
我抬手打断他，再次拉弓搭弦，姿势熟稔:“看好了——”
我松开手，箭矢破空而出。
这次六箭齐发，每一箭都正中靶心。
所有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少年怔愣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睛，连声叫好。
“你怎么做到的？”
卫澜衣睁着那双贼溜溜的狐狸眼，据他所知，哪怕她哥哥朝常辙也做不到如此。
“我父亲教的。”
我淡然地放下拿着弓箭的手，对着坐在上头的父亲盎然一笑。
垂着睫毛，掩不住眼底锋芒，低着身子，盖不住一身傲骨。
“身为女子又如何，既可琴棋书画，又能文武双全。我太师府出来的子女，教习只论资质，不分男女！”
我右手执弓箭，对着高坐的太后行了一礼。是的，我就是故意的，存心叫她下不来台。
我平静地抬眼，望着她。
父亲摸着胡子满脸欣慰，太子对我笑得无奈，太后脸色难看，而皇帝面色讪讪。
“说得好！”
少年拍手鼓掌，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顺便回头踢了后面一排傻愣着的男孩子各一脚，让他们也跟着鼓掌。
自那以后，我就莫名地认识了这个叫做卫澜衣的少年。他与我倒是脾性相似，准确来说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我们两个成了京城中名副其实的小霸王，肆意妄为、无人敢拦。
他会冒着回去挨板子抄家法的风险，偷溜出来，只为见我一面。
而我，也学会了翻墙外出，和他一起荒唐胡闹。
尽管这过程中，遭到怡静万般阻挠，哭喊着不让我继续和卫小世子有所来往。只因为他风评不好，担心会连累了我。
但是我以把她发卖出去为威胁，让她不要乱说。这丫头还为此气哭了，好几天没正儿八经地理我。
不过幸好自那以后，她见了我和卫小世子，也不会再多说什么，甚至还会远远地躲开。
那天，我和卫澜衣共同骑在一匹马上，在草地上奔驰，风声迎面呼啸而来。
少女弯着双眼，如一朵娇艳绽放的玫瑰。少年扬着唇角，眉眼桀骜，从骨子里透出的玩世不恭。
我们感受那在马儿飞驰般的速度中，衣袂翩翩，伴随着风声的刺激、疯狂，肆意畅快。意识仿佛随之不清，飘向另一个天堂。
和他在一块儿时，我总是前所未有地放松。那种感觉和家人不同，我们没有血液的禁锢、羁绊。是挚友、是知音。
那天，我和他一同从马背上掉下来，在草坪上滚落到一处。
他压在我身上，那双狐狸眼从上面望着我，眼底幽深，就保持着一个姿势看了我很久。
我没注意他在看什么，我的思绪还停留在刚刚在马上。我的思绪、我的灵魂，从没有像刚才那么自由过。
我想，我可能是被压抑地太久了。
“阿衿...”
他突然叫我名字，别开目光，抿了抿唇。
我骤然回神地看着他，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什么？”
他忽然又嬉皮笑脸起来，殊不知刚刚那副严肃的模样吓了我一跳:“假如你的清誉真被本世子毁了，放心...”
少年轻佻地对着我挤眉弄眼，拍了拍胸口。
“小爷我娶你。”
我嘴角抽了抽，屈起食指就朝他脑袋一下下砸去，就像父亲以前教训我一样。
对上他涨红了脸，还有愤愤的目光，我朝他扬了扬下巴，推开他起身，抖落身上沾的尘土。
眉眼恣意，我也从不屑于在人前掩饰我的企图和野心，没多大在意地和他调笑:“你娶什么娶，你的官儿升地再大，比得过太子吗？”
“你放心，等本小姐以后当了太子妃，然后成了皇后，你想要什么官职，在我这儿一句话的事儿！”
我喜滋滋地等着奉承我几句，然而这回他却一反常态地没有接口。
他脸上依然是笑着，对我点了点头，往后退了几步。
“天色不早了。”
我暗自觉得无趣，还不想那么早回去。
可是这时候太子来了，脸色阴沉，甚至可以说是怒气冲冲地过来，看着我们两个衣衫不整的模样。上来就冲着卫澜衣的脸打了一拳。
我还第一次看见太子发这么大的火气，甚至带着杀气。印象中他明明很好说话。我觉得我应该害怕，应该为此感到心慌，可是没有。
我出其地冷静，看着眼前这一幕。
甚至眼睁睁看着卫澜衣明明有能力躲开，却硬生生接下这一拳，然后拭去嘴角的血迹，眯着眼睛看向太子，下一刻突然挥着拳头砸向太子。
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我想他肯定是疯了，居然敢对太子动手。虽然我感觉这回太子着实是莫名其妙。
我很想无动于衷，可我不能放任事态继续下去，上前将两人拉开，对太子解释我和卫小世子的关系。
在过程中卫澜衣负气离开，我没顾得上他，反正待会儿可以管，眼下重要的是太子。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要别人哄他，像什么样子。得学会自我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