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珂，这会儿都这么晚了？一定要出门散步吗？”
陈琼英有些不理解，小女儿从来没有这么不听话的时候。
虽说现在还黑得早，刚吃过晚饭，还不到睡觉的时间。
但夜深露重，断没有现在还出去散步的道理。
可小女儿怎么都不听，似乎不出门，就会错过了什么大事儿一样。
“娘亲……都答应我出来了，你就安心跟着我嘛。”
常玉珂也觉得，自己娘亲有时候太无趣了，现代人吃个饭散个步不是很正常。
自己这么撒泼打滚地忽悠她出来了，可不能又找机会让她跑了。
“娘亲，走嘛！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可好看了。”
常玉珂作势上手拉着陈琼英就继续往前走。
等到快走到村里宁水河的石桥的时候，常玉珂停下来了。
“看那里，娘亲！”常玉珂指了指前方，就静了下来，悄悄躲到了一旁。
陈琼英被眼前景色一惊，稍稍加快脚步朝前走去，也暂时忘记了常玉珂。
在石桥旁的参天大树下，好几盏花灯悬挂着，闪烁着，在这夜色下，显得格外亮眼。
“好美呀……”陈琼英低声说了出来。
自己已是多久没见过花灯了呢？
上一次好像还是怀孕那一年。
能不美吗？柴六叔专门找的，有水有树的地方，非说这样花灯才能映照得更漂亮。
稍稍低头，陈琼英终于见到了灯下的那人，月白色的长衫，高束的秀丽长发，挺拔的身影。
陈琼英知道，是柴六。
自己是不是该走开呢？他是在等自己吗？
陈琼英按捺不住内心的一丝好奇，到底上前了。
柴六也转身过来，嘴角轻起，眼里带笑：“你来了……”
他在等自己！
陈琼英似乎感受到一股电流在自己身上流动，电得她说不出话来，只得低低点头。
“这几日颇为辛劳，也没机会观赏花灯。喜欢吗？”
柴六直直地看着陈琼英，似乎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喜欢。不过，何必为了我弄这许多麻烦？不值当，况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陈琼英一丝的惊喜过后，到底清醒了，说出了这样的话。
“为了你，就很值得……”柴六轻轻地说出这句话，语音中似乎带着些缱绻。
陈琼英愣住，我吗？似乎不自觉地微微摇头。
“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个小姑娘。”柴六叹了口气，抬头又说出了这样一句。
“我不值得。”陈琼英固执劲儿上来了，自己怎么能耽搁人家。
眼看气氛微微有些尴尬了，常玉珂只得跳了出来。
“娘亲，看这盏灯好看吗？我和柴六叔一起做的。”
常玉珂的出现，终于让陈琼英想起还有个孩子跟着自己。
“我们家小珂珂这么厉害的吗？”陈琼英摸了摸常玉珂的头。
“对呀，你看，这个灯是柴六叔画的，才子佳人哟！”常玉珂指着那盏走马灯。
“如此复杂，真是你做的？”陈琼英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常玉珂。
“嘿嘿，柴六叔做的，我就是打个下手。”
“劳烦你了，真是小孩子胡闹。”陈琼英略带歉意地对着柴六说道。
“你喜欢就好……”柴六只这么说，有点无可奈何。
陈琼英又要出言客气，柴六忍不住，终于是把陈琼英的手腕握住，微微克制着怒气。
“你喜欢就好！”这一次，柴六语气坚决，不让陈琼英拒绝。
陈琼英手腕处微微吃痛，却似乎感受到了柴六的难受。
常玉珂可不想让二人关系闹僵，当起了和事老：“娘亲，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嘛！难道你不喜欢小珂珂做的灯？”
大家心知肚明，是柴六做的，常玉珂非说是自己做的。
但陈琼英不能伤了小孩的心，到底服了软：“喜欢，娘亲喜欢。”
抬眼看着的不是常玉珂，而是柴六。
那是一种喜欢而又挣扎的神色。
柴六似乎满意了，才放开了陈琼英的手腕。
“娘亲，那我们再多看一会儿吧？有些灯还是柴六叔跑好远去买的呢。”
自然，这里的灯不少，光是柴六做，也做不了这么多。
只得花钱去买，不过幸好上元节已过，这些灯倒是便宜了。
陈琼英只得答应：“好。”
“柴六叔，你来给我和娘亲讲讲呗，这都是些什么灯呀？”
“好。先说说我做的这盏，上面写的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就是一首千古流传的描绘上元节的诗句。”
“哈哈！我们是月上不知道什么树梢头，约在入夜后。”
常玉珂又开始插科打诨，不想让气氛又变得尴尬。
二人都没听到，陈琼英在旁边喃喃说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