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回顾家以前，顾言安又绕去订了个蛋糕。
从江时俞说顾同盛记得他的生日后，他脑子就有点儿乱了。既然如此，那这么多年，为什么他生日的时候，连顾同盛的一通电话都没有接到？
是不想打还是怕他不接？
不过想想的确，就算顾同盛打了，他也不会接，反而还会觉得他假惺惺。
等两个人到顾家时，天都黑了，大门没关，就等着他们呢。
下车前，顾言安想了想，让江时俞提着蛋糕，“你拿着吧，待会儿就说是你买的。”
江时俞拎着蛋糕，他知道顾言安是别扭，用最方便的借口拒绝，“我不会撒谎。”
“……”顾言安没脸没皮地笑，“我的就是你的，这样不算撒谎。”
江时俞：“……”
他根本就说不过顾言安，脸皮也比不过。
顾言安不容他拒绝，把车停好，边往里走，边催促他。
从客厅里就能闻到厨房飘出来的香味了，顾言安环视了一圈客厅，空无一人，他还在奇怪，就看到琴姨从厨房出来，笑得和蔼，“小言，小俞，你们回来了！”
顾言安抬了下下巴，“人呢？”
琴姨知道他是在问谁，她又赶忙从江时俞手里接过蛋糕，笑道：“老爷在书房呢！他原来是想看着太太做菜的，但是太太想给老爷惊喜，为了支开他，就让老爷回书房去忙自己的了！”
顾言安让江时俞上楼去陪顾同盛，他是不会跟顾同盛独处的，先不说有没有共同话题，光是两人面对面相看无言就怪尴尬的。
他去厨房看宋女士煎炸焖煮了，顾言安靠着厨房门边儿，远远地看着锅里的鱼，嫌弃地啧啧：“宋女士，你这鱼炸焦了，能吃吗？”
搁这儿指手画脚来了，宋观语回头瞪他一眼，“你行你来。”
“我不能，所以我不做尝试。”顾言安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
宋观语淡定地怼回去，“你跟那些网络喷子挺像的，太监的本事，皇帝的野心。”
“什么意思？”
“魏忠贤都不如。”
“……”
宋女士把锅里的鱼翻了个面儿，又问，“小俞也来了？”
“嗯，我跟他一块儿回来的。”这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宋女士挑眉，调侃道：“我记着上次某人说要给人难堪的啊？怎么这才多久，还接上人一块儿了？”
顾言安才不会给她逗乐自己的机会，低头刷着手机，一边说：“那你就不懂了，我这叫战略性调整，当面让他难堪反而显得我没教养，换一种策略，得到的结果就又不一样了。”
宋女士对他的行为极其鄙夷，“你至于吗？人孩子也没做错什么，你这么耍人家缺不缺德？”
顾言安也就嘴上说说而已，没想到宋女士这么容易就信了。
他将错就错，故意顺着说：“我就爱找乐子。”
宋女士气得真想给他直接给他一铲子。
江时俞到书房去找顾同盛时，他正在查阅资料，两个都不是话多的人，哪怕面对面坐着，也没能聊上几句，但也不觉得尴尬。
江时俞坦白道：“博士，我跟顾言安其实早就认识了。”
顾同盛的眼睛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向他，笑着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江时俞微讶，顾同盛继续说，“上次吃饭，小言来问了我关于你的事情，他还猜到了你父母都去世了的消息，我就想你们之前是不是就见过了。”
“他……猜到了？”江时俞顿了顿，他想起来那次去墓园，还跟顾言安视频了，“那您告诉他车祸的事情了吗？”
顾同盛摇头，“没有，你如果不愿意说，我当然不可能违背你的意愿往外说，哪怕是小言也不会。”
不知道为什么，江时俞并没有觉得松口气，可能是因为他一直瞒着顾言安自己的过去，但是他却一直在暗中调查顾言安的过去。
十一年前的那起绑架案……
如果他问顾同盛的话，顾同盛肯定也是一样，不会透露什么。
“你在担心什么？”顾同盛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扶了下镜框，继续说，“小俞，我发现你现在的情绪越来越明显了，从脸上都能看出来了。”
从江时俞体内植入芯片开始，他就像个非正常人类了，所有的情绪全都不溢于言表，准确来说，他根本就不像普通人类那样容易产生情绪。从他脸上几乎是看不到任何喜怒哀乐的表情的。
但是他现在的情绪就很容易被察觉。
这一点，就连江时俞都没有意识到。
“这是好事儿。”顾同盛欣慰地笑了，“你这样跟正常人类没什么区别了，也说明你现在的生活融入得很好。”
江时俞不知道怎么说，他不是融入得好，但能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些情绪都是跟顾言安挂钩的，面对其他人，他仍然跟以前无异。
江时俞问：“博士，如果不换芯片的话，我还有多久的寿命？”
顾同盛一顿，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下才说，“这个不稳定，因为身体的新陈代谢，芯片也会随着受到影响，再加上你体内的芯片又是初代，还只能算是个实验品，但当时的情况下，我们又没有别的办法救活你，只能先试一试，不过这款芯片应该还能维持几年到十几年。”
几年到十几年……江时俞以前对这个没有什么概念，他只觉得一年复一年机械地活着，怎样都无所谓。
“当然我也说过，现在已经研制出了新一代的芯片，如果你想更换，随时都可以换。”
虽然以前顾同盛就猜不透这孩子的心思，但那是因为芯片人的情绪根本不用猜，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这孩子有心事，而且很重。
更换芯片……那还是机械般活着，没有任何意义，江时俞抿唇，犹豫了下，问道：“有没有办法让我像个正常人类一样活着？”
顾同盛愣住了。
江时俞认真道：“我想像个普通人一样，感受喜怒哀乐，也能正常经历生老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