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呼吸一滞，行，疯疯癫癫的毛病又犯了，男人端坐如钟，没说话。
男孩脑袋就靠着他的脑袋，很快，裴逸把手机屏幕举到他眼前，“你看，这都是我……以前的，现在的……你喜欢哪个？”
屏幕上，一张张照片，都是裴逸。
这是他们认识的第十个月，不是亲眼看见，韩东都没发现他的变化这样大。
第一张，裴逸还穿着单衣，应该就是他们初相见那身，照片上，裴逸虽然身着正装，却笑得一副痞子样，但眼神很迷茫。
再往后，是刘导那部戏的剧照，白衣广袖，似妖似仙，曾经让韩东惊艳过。可现在回头看，才发现不管裴逸做什么表情，眉心总有一抹掩不去的焦灼。
接着，是前一部戏，在片场抓拍的。
裴逸瞩目前方，眉头虽然依旧锁着，但眼睛非常亮，是那种直视目标的明亮。
这样的变化，虽不至于脱胎换骨，但着实喜人，裴逸在成长。
虽然此时，裴逸的头碰着他的，依然一副没正形的妖孽样，冲他眨眼，“怎么样？我是不是越来越帅，收吗收吗？”
韩东明白，这孩子拿自己当礼物的心思可能真有，拿几张照片跟他说谢谢，也是真的。
他心里发热，与有荣焉，但还是严肃地说：“坐正。”
裴逸嗖地就把身子坐直了。
这孩子这么听话，韩东顿时又觉得自己太严厉了，眼神看着窗外，静默了片刻，可以把声音放柔缓，“抽个时间把车学了，这是必要的生活技能，可以不开，但不能不会。”
裴逸连忙应了声，“是。”
这就对了。
韩东眉眼严肃，但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个弧度，现在这孩子也算是有一部戏上映的人了，就比如除夕夜外出，还得自己捂着头脸站路边打车，实在不方便，别说裴逸现在不会自己省下钱买车，他车库里就闲着好几辆。
韩东这一去需要十来天，回来裴逸已该进《黑光》剧组了，想到这儿，韩东又说：“拍电影跟拍电视剧不同，进组后好好跟老师们交流，不明白的问冯老和陆总监，业务之外的事，可以问我。”
业务之外指的什么他当然明白，裴逸笑了下，“放心，我能应付。”
韩东出远门，不可能只有自己，裴逸站在车门外，瞧着后面车上下来几个男人，而后，韩东就带着那几个人进了机场大厅。
返程时，司机可能憋得实在厉害了，车子驶出机场便按下了驾驶座的车窗，“小裴，我抽支烟？”
裴逸不分早晚地麻烦过人家好多次，完全没异议，“大哥，我没事儿，你随便。”
闷头坐了一会儿，突然说，“大哥，也给我一支。”
司机笑着连烟盒一块扔给他，“这不是好东西，抽两口得了，要不，让韩先生发现得训你。”
裴逸顿了下，还是把烟点上了，猛吸一口，被尼古丁的气味熏得难受，但还是把烟坚持夹在了指间。
嘴里不是滋味，心里则更不是滋味，关于生日礼物那回事，他刚才就是撒娇卖个痴，看几张照片算什么，以韩东对他的提携，本来他该准备一份厚礼，可他备不起。
倒不是说几个三两万给寿星买点什么拿不出，可此举摊到韩东面前，他就是强充门面，虚撑面子。
他可没忘，自己还欠着韩东的钱，省着点赶快把钱还了比什么都实在。
送人礼物得投其所好，可韩东什么都有，裴逸完全想不出自己能为韩东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