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这种鸡不论斤卖的，论只。”夏青末说，“就跟我们去神庙里请的金佛，能按斤论吗？”
“哦。这样啊。”中年阿姨这回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了，“行，这是两百一十元。”
“嗯。”夏青末接过钱，塞给司妈妈。
抬头看见中年妇女买得不服气，他不慌不忙神色自然丢出一句话，“阿姨，县里那个首富您认识吧？”
中年妇女模棱两可‘嗯’了一声，没说认识也没说不认识。
“他每个月都要上我们家里买几只鸡回去招待亲戚朋友，每回来买都不许我们还价，定了300一只就三百一只，我们寻思着这么熟了吧，想少一点他都跟我们急，说我们侮辱他。”
司星野真害怕夏青末这个小畜生满嘴胡诌会惹来杀身之祸。
夏青末表情显得特别无奈，“我们穷人啊，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有钱人的心思。”
中年妇女好像对首富的行为深有体会似的，“我倒是能体会他的心情。”
夏青末眼睛一亮，“哦，是吗？”
中年妇女点头，“像我们生活在这个层次的人，跟钱相比，东西的品质更重要。”
夏青末竖起大拇指，“阿姨高见。”
中年妇女想到自己买到了跟县里首富一样的鸡，内心激动不已。
心里顿时生出她已经挤入富豪圈的优越感，而且人家小孩还给她打了3.5折，今天算是占着大便宜了。
她心情一下子舒坦起来，笑着对夏青末说：“小伙子，我走了，下次还买你的鸡。”
中年妇女的话听在司星野耳里，就跟‘下次还来当冤大头’无异。
夏青末朝她笑得两眼弯弯，人畜无害，“好的，谢谢阿姨，阿姨您就是爽快人。”
司星野和司妈妈眼看着这位中年妇女脸色由阴变晴，心里隐隐不安，担心她一会反应过来，杀回来闹事。
九十年代，一百多元一只鸡，相当于我们二十一世纪上千元一只的鸡。
你说说有多离谱？
等中年妇女走后，司星野语气严厉的对夏青末说：“你能不能做事踏实点？”
“我怎么不踏实了？”
“县首富你认识吗？”司星野质问他。
夏青末摇头，“不认识啊。”
司星野：“那你胡说什么？”
夏青末：“我这是略微夸张的营销手段，又不伤害任何人。”
“你骗了人。”
“我怎么骗人了？你自己想想，你们每次上集市卖的鸡，或者去你们家里买鸡的人，你保管他们某个人买的鸡不是送给县城首富的吗？”
司星野：“你想想，万一那个阿姨刚好认识县城首富，你不担心当场打脸？”
夏青末挑眉，“我告诉你，我虽然学习不咋样，看人还是一看一个准的，凭她的格局，挤不进那样的朋友圈。”
司星野提醒他，“你就得瑟吧，到时打了脸，别嫌疼。”
夏青末对人心看得透澈。
世间很多人喜欢打肿脸充胖子，为了面子明知自己吃亏了也要忍着死撑下去，这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司妈妈捻着两百一十块钱，总感觉烫手，“末末，咱做买卖实事求是你情我愿，图个问心无愧，大家赚钱都不容易。”
“妈，我知道。”夏青末看看司星野又看看司妈妈，“妈，哥，其实这个人心呐，比较复杂。”
“你就够复杂的。”司星野扫了他一眼，冷嗤道。
“……”夏青末被他堵得心里不痛快，想起今天清早司星野被自己蹭起火的事，一下子起了坏心思。
他目光赤祼祼落在司星野裆处，别有深意说了几个字，“你也不单纯。”
“你……”
司星野感觉到夏青末肆无忌惮的目光落在自己那处，同样想到早上只是被人蹭蹭就起立的糗事，臊得他心虚不已羞愤难抵。
他狠狠的瞪了夏青末一眼，没再说话。
夏青末扳回一局，心情美丽了不少，扬着笑脸对司妈妈说：“妈，您知道吗？现在有些人哪，爱面子，虚荣，您的东西卖便宜了他还不待见，觉得有失他的身份，同样的东西，你翻几倍价格卖给他们，他们屁颠屁颠的凑上来买，因为在他们狭隘的格局和认知里，认为身份地子和面子是用金钱来衡量的。”
司妈妈：“这样啊，那……”
“奶奶，早上好啊！”
“？！”司星野和司妈妈又是一惊，这小子不会连老人家也不放过吧？
司妈妈喊了他一声，“末末……”
“妈，您放心，我有分寸。”夏青末低声安慰了她一句，连忙对着慢慢朝街尾走过来的一位老人打招呼。
“奶奶，您气色真好。”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朝他笑得面目慈祥，“谢谢谢谢，小伙子嘴真甜。”
老人家身上衣着整洁朴素，精神矍铄，笑起来面容和蔼，一看就是心地善良的好人。
“夏青末，你敢欺负老人家，我饶不了你。”司星野低声警告他。
夏青末不爽司星野这么看待他，冷着帅脸说，“你当我是没心肝的畜生啊？什么人都坑？”
司星野冷笑一声，“你不就是吗？”
“……”夏青末懒得理他，赚钱要紧。
他扬着笑脸看着慢慢朝他们摊位走近的老奶奶，“奶奶，您要买点什么呀？”
司星野担心夏青末又用忽悠‘小姐姐’和‘有钱阿姨’的伎俩坑老人家，连忙站起来对老奶奶说，“奶奶，您随便看看，不买也没关系。”
夏青末别了他一眼，不花钱的笑脸奉送得特别大方，“奶奶，您肯定是位自律克制的人，平时饮食注重养生吧？精神头可真好。”
司星野提高警惕，像防阶级敌人那样，时刻做好掰断夏青末那两只伸向老人家口袋的魔爪的准备。
“小伙子眼神儿挺尖的啊。”老人家点头承认，“我和老伴儿啊平时就不是贪嘴的人，一日三餐吃得清淡，注意营养均衡。”
“自律的人最让人佩服。”夏青末表情真挚，言语真切，听起来就像发自肺腑。
老人家也没打算谦逊，开玩笑似的乐呵呵点头，“还行，这辈子啊就剩这么点优点了。”
“奶奶，您需要买点什么吗？这些青菜，没打过农药。”夏青末抓起一把青菜，“您看，叶子上还有虫咬过的痕迹呢。”
老奶奶伸手接过夏青末手里的青菜瞧了瞧，点点头，“哼，还不错，就来一把吧。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