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低垂着脑袋，不语，季明俊想到什么，眸色就颓黯了下来。
“我知道，那天我在车上做的混账事让你很生气，你其实一直都没有原谅我。”
舒芮眸色一颤，蓦地抬眸看向他。
男人自嘲又无奈地笑了笑。
“在山上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我就是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季明俊看着她，眸色软了几分：“除了你，我从来没有跟别的女人相处过，这方面我没有经验，我也不太懂温柔，我……”
他说着说着就慢慢垂下了脑袋，声音低沉，“那晚……是我过分了，确实……不值得被你原谅。”
男人额前发丝软趴，苍白虚弱的俊脸落寞地耷拉着，可怜得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被主人厌弃的狗子一样。
舒芮看见他这样就情不自禁地心软。
“那晚的事情，我，我没有怪你了。”她轻声道。
哪怕之前还有一些恼他，可经过了山上那一晚，她也什么气都消了。
那件事他纵然是做得不对，但他对她的好，都是真切的。
季明俊眸子一亮，激动地一把握住她的手，“真的？你，你真的……愿意原谅我？”
看着那双骤然升起光彩的黑眸，眼底的喜悦几乎毫无隐藏，舒芮心尖跳了一下。
她愿意原谅，他就这么开心吗？
“嗯，以后我们都不再提这事了。”
顿了顿，舒芮又看了他一眼，“但你以后要敢再对我干这种混蛋事，我……”
她话音未落，男人就一把把她抱进怀里，颤声道：“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干一次就心疼和后悔到不行，他哪里还敢再犯第二次？
身体猛地紧贴上他，舒芮神色一惊，慌忙想从他怀里退开：“你干嘛，小心你的伤口……”
男人大手摁着她的后背，“你不乱动，就没事。”
舒芮当即僵住不敢动，“你先放开我，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宜……这样。”
他抱得紧，舒芮的手都无处安放，就怕不小心弄到他。
男人却充耳不闻，生怕她要逃似的，抱得一点不敢松开。
“老婆，你说了原谅，就不许反悔哦，你不能……回过头就又疏离我，冷落我。”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带着些小委屈。
上次他就以为她原谅自己了，结果，转个头，她还是疏远，冷落他。
舒芮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语气居然……有点像撒娇。
咬了咬唇，她轻声说，“我不会反悔的，你先放开我。”
季明俊这才缓缓松开了她。
可没等舒芮坐直身子，他的脸就凑过来，想吻她。
舒芮往后躲开，季明俊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僵了僵。
不是都已经原谅他了吗，为什么不愿意让他亲？
他直视着她：“老婆，你为什么不肯承认对我的感情？”
他的目光太过强烈，舒芮有些招架不住，“我……”
“别说你对我没有感觉，我不信。”
舒芮被他一再追问逼得想逃，“你刚醒来，应该好好休息的，我们先不聊这个好吗？”
见她要起身，季明俊倏地抓住她的手，“不好。”
这个时候被她逃了，那之后他更难撬开她的嘴。
“我想知道原因。”
既然都原谅他了，为什么还要逃避？
他轻轻将人拉近自己，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诱哄地问，“老婆，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嗯？”
温热的手心抚在脸上，舒芮睫毛颤了颤，低眸:
“没有。”
“没有？那你喜欢我，为什么要躲着我，疏远我？”
舒芮再度抬眸，看见他一副“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她深凝了一口气，干脆也直言。
“因为我不想陷入情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季明俊拧眉不解，“为什么要控制？我们是夫妻，彼此相爱不是正常的吗？”
“现在我们是夫妻当然正常，可离婚之后呢？”舒芮眼圈微红，神情落寞，“我是个人，做不到感情收放自如。”
更糟糕的是，两人越相处，她就发现自己越发地不想离婚了。
若再任凭自己沉沦进去，那真等他提出离婚的时候，她该如何自处？
听见“离婚”二字，季明俊的眉就皱成了一道皱褶，“你为什么总想着离婚？”
“这不迟早的事情吗？”
反正都说开了，舒芮觉得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不说的。
“我们本来就是商业联姻，你能对我有多少真感情？等过几年我的身体不再年轻，你还不一脚把我踹了。”
“……”
？？？
季明俊额间青筋突突直跳，好半晌，才瞪大眼睛震惊地问，“你觉得……我对你的感情只在肉体上？”
舒芮反问，“你难道不馋我的身体？”
“我当然馋——”
话一出口，季明俊立马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慌忙解释，“呃，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他原本惨白的脸色此刻青一阵红一阵的，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不是，你到底是从哪看出我只是为了你的……身体？”
他这算不上是好色吧？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不想跟她身体接触，深度交流？
这点他无可否认。
但，他的爱也不是肤浅到只存在于这种事情上的好吧。
舒芮别具深意地瞥他一眼。
还从哪里看出？
他也就在车上干了混蛋事之后收敛了而已，之前他哪天不是没完没了地拉着她索取？
还每一次都折腾那么长时间，不就是为了趁着她年轻，身体还有吸引力就尽情压榨她么。
但这些话，舒芮是没有脸皮说出口的。
哼了哼，她只说，“你家主宅的佣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我又不瞎，能看不出来？”
“你说什么？什么主宅佣人？”
季明俊敏锐地眯起了眼睛，眉间多了些厉色，“是不是谁跟你说过什么？”
舒芮一滞，“……没有谁跟我说什么。”
季明俊盯着她审视片刻，恍然意识到——
她好像……就是从上次季家主宅回来之后，就忽然对他改变了态度的。
季明俊心头一凝，立马细细回想了一下当晚的场景。
那晚他回到卧室时，她明明还很高兴地跟她的小姐妹聊天，等他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她端着一碟蛋糕发呆，这时她的情绪好像就有些奇怪了。
从那晚开始，她就好像在有意无意地跟他保持距离。
所以……
问题是出在了他去洗澡，她下楼拿蛋糕的那段时间？
她在期间见到了谁，跟谁说过什么？
“老婆，你……”
“叩叩。”
季明俊的话被两声敲门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