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药都喝完了，她还没有想出个结果来。
没忍住叹了口气，撑着脑袋。
不能在伽玄做早课的时候找他，晚课也不行，避开这两个时间，再抛开用膳的时间。
他一天里还不知道要做多少事情。
“......”
闫禾放下被她捏了一圈印迹的柿子，起来就往外走。
巫思赶紧跟上。
一个没注意，公主就感染了风寒，她可得跟紧些。
免得兴致起来又下了水。
身后跟了个人，闫禾也不在意，反正又不能跟伽玄独处。
跟着就跟着吧。
护国寺的作息有专门贴放的告示，随便寻个小师父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从早晨几点起，到夜里几点睡都有明确的记录。
亥时的钟声一响，便不可随意走动。
闫禾站在告示前，想到昨夜里碰到的俊和尚，虽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时辰，但是肯定是过了亥时。
觉得寺院里也有例外的。
巫思站在身后跟着看了两眼，难免唏嘘：“公主，人们常说脱离世俗便轻松自在了，巫思瞧着，倒是比寻常人都要辛苦得多。”
闫禾也觉得。
凌晨四点就要她起床，一天可以，两天勉强，若是每天如此，能逼疯她。
“不过公主看这个做什么？”
“无事，回吧。”
“......”
巫思眼珠子一转，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怎么看了个告示就不开心了？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来时的小道走，经过大雄宝殿的时候。
恰好惠帝与住持从里面出来，几人面对面碰了个正着。
闫禾站定：“赤丹见过陛下。”
惠帝年过半百，掌握黎洲国虽已有二十多年，威仪棣棣。
但笑起来的时候却又不失亲和，和蔼得像个小老头。
双手背在身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赤丹公主身体如何？”
“谢陛下关心，赤丹已无大碍。”
“嗯，若在寺里住想冒顿王子了，朕可派人送你回去。”
这整个黎洲国都是他的。
如今又是在皇城，天子脚下，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更何况，闫锐来时就是大大方方来，走也大大方方走。
不过都是客套话。
闫禾懂的，点头应了：“好，赤丹知晓了。”
话音刚落。
大雄宝殿里又出来了一个人。
清雅绝尘，眉眼淡淡，分明同样的装扮，偏偏俊俏得惊人。
可不就是伽玄吗？
闫禾已经迈出去的脚又默默地收了回来。
惠帝和住持明显就是在等他。
“赤丹公主身体未好全便多休息，若是好全了，这护国寺也有不少好去处。”
“是。”
惠帝说完便转身先走了。
闫禾眼珠子一转，朝旁边看去，对着人就笑。
佛子站在大殿前，身后的佛主金身高大威猛，令人望而生畏。
他眸色深邃，宛如幽谷。
对着闫禾行了一礼，便转身跟了上去。
甚至连基本的言语交谈都无。
巫思左看看右看看，一下子没想明白他们公主是如何认识的这个僧人。
“公主。”
“赤丹。”
已经走出几步的惠帝突然转身，直挺挺地望过来。
“可会下中原的棋？”
“下棋？”
“伽玄与方丈也一同来吧。”
................................................................
一刻钟后。
闫禾跟着大部队坐在了东厢的院子里，与惠帝面对面。
中间摆放着棋盘，黑子已经先一步落下了。
她都还未想明白，面前这小老头到底是玩的哪一出？
突然找她下棋。
闫禾虽然会，但是在阿尔莫的赤丹公主却是不精通的。
在草原上被宠爱着长大的小姑娘，除了开心，在其他方面，从来就没有被要求过要有多厉害。
何况两个国家之间相隔甚远，规则自然也是有不同的地方。
围棋表面上看着简单，却也讲究部署，留气与养势。
她抓了一把白子在手上，下意识抬头看了眼笑意盈盈的惠帝。
莫名觉得他肯定藏着什么心思，但是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恶意。
“还未学过？”
“就学过一些，赤丹还是比较喜欢骑马射箭，可比对弈简单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惠帝瞬间被逗笑，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手示意她落子。
闫禾就当自己是个小白，单纯以把对方的棋从棋盘上拿掉为目的。
摁了几颗黑子。
原本应该各自回到禅房的住持和伽玄也被叫了过来。
中途住持被叫走了。
在又一次落下黑子的时候，闫禾侧眸，往旁边打坐的人看了眼。
真像是莲花座上的伽罗佛。
眼睛一闭，佛珠一捻，周身的所有都被隔绝出去了。
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也什么都进不了他的心。
“赤丹公主，到你了。”
“陛下，赤丹赢不了你。”
闫禾突然就没有兴致了，收回视线，落下一子后，就想要手心的棋放回棋奁里。
“欸......陪朕把这一局下完。”
“我想......”
回去了。
身侧一道身影晃过，方才还在打坐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这么站在她身边。
闫禾一顿，后面三个字都没说完，有些惊讶的转头。
佛子依旧冷淡又温和，长长的睫毛垂着。
空出一只手伸到了棋奁里，他的手又长又白，很好看。
捏起黑子就往棋盘上放。
“施主不必气馁，还有回旋的余地。”
“......”
惠帝笑眼微眯，惊讶快速闪过，很快又被掩盖下来。
“确实，但观棋不语的道理，伽玄小师父怎么不懂？”
小师父的咬字格外清晰。
偏偏对面的两人都像是没有听出他的刻意般，没给予任何的反应。
闫禾从位置上站起身：“可是我下不好。”
佛子单手捻着佛珠，垂眸，视线在姣好明艳的面容扫过。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打击，淡淡的失落在眉梢挥之不去。
“陛下胜之不武。”
已经输了几天，确实是想从中得到点成就感的惠帝：“......”